九九重阳节,风和日丽,秋高气爽。忍不住放飞了自己,从谷水出发,沿310国道西行,然后顺京津路一直向北,回到曾经的故乡,去寻找那记忆中的秋色。
我的故乡地处黄河南岸的邙山西部,距举世闻名的小浪底水库30多公里,属土壤极为贫瘠的丘陵地带,是新安、孟津、郊区三个行政区划的链接地带,有鸡鸣三县之说。南依涧河、陇海铁路和邙山大渠,东西北分别有土桥沟、石板沟、樱桃沟三面天然屏障。四面合拢,仿佛一个铁桶把我的家乡严严实实围了起来,可谓水泄不通。
这个地方犹如一座孤岛,要是在战争年代绝对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地。但在经济社会,这样的地里位置不仅没有带来好处,反而成了发展的障碍。家乡的人们出去难,外面的人们难进来。尴尬的局面世世代代延续,吃苦耐劳的人们祖祖辈辈在这片干旱、贫瘠、落后的土地上耕作生息。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饭碗里顿顿都与红薯有关。日日夜夜,家家户户,休养生息人人都与土窑洞为伴。出门就爬坡,雨天两脚泥,庄稼望天收,吃水贵如油。
到了秋天,一副极其单调的秋色构图给这荒凉地方增添了耀眼的色彩。满坡遍野的野菊花招蜂引蝶,四溢的芳香中散发着淡淡的苦,一些人家采摘花朵笼蒸,晒干,收工回家口干舌燥,冲一碗菊花茶下肚,解渴祛火,心旷神怡。一沟两坡的酸枣树,叶子虽已发黄,但果子却红的发紫,摘个咬一口酸味有口腔涌到头顶,顿时消困解乏,疲劳会跑得无影无踪,满沟的红酸枣也算给青涩的秋景添加了亮眼的光泽。沟头崖脑压弯枝头的柿子,或黄里透红,或红里发紫,看在眼里,垂涎欲滴,揽着吃脆甜爽口,烘着吃如蜜柔绵。
太阳刚出头,人们就扛着撅头,拉着车子上地,出红薯,播小麦,一直到忙到天黑。收获了一年的汗水,种下了来年的希望。夜晚来临,一片漆黑,一个人走在坟头遍地的夜路上,嘴里都得唱着歌给自己壮胆。一声猫头鹰突叫,满身骤起鸡皮疙瘩,连头发稍都会竖起来。半夜里听到森人的猫叫春儿,不由得蒙住头卷曲在被窝里。
这些就是我的家乡,这就是家乡的秋色。从自然景色到人文景观,自然,单调,些许还有伤感,年年岁岁景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辈接一辈在这里繁衍生息,不离不弃。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上世纪末,是经济建设的大潮卷走了单调的秋色,是大开发的东风吹去了落后的历史遗留。一座大桥就像一座彩虹横架南北,跨涧河,越陇海,把昔日的孤岛与洛阳的开发区连在了一起,经济开发的触角延伸到了家乡的各个角落,贫穷落后的家乡蹬上了经济发展的高速列车,成为了洛新开发区最大的开发片区。
记忆中的荒坡野岭,早已被错落有致高大的厂房所替代。往日兔子不小心就会掉进沟的地方,现如今已建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宽阔柏油路。一路两行的法桐已初成绿阴,成片的景观树郁郁葱葱随处可见。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片灯火辉煌,与太空的星月交相辉映,天地一色,如同白昼。每当夜深人静,没有了鸡鸣狗叫,但闻机器轰鸣。站在制高点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眼望不到边。
骑行电动单车园区兜了一圈,总想寻找家乡的秋色,但结果却令我失望。这里完全成了花园式的工业区,年年无秋色,季季景相似,一个荒凉的地方真真切切成了工业游览区。
昔日家乡的秋色将永远定格在脑海里,那单调的秋色构图只能是一个永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