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鸣非 | 普希金在涅瓦大街18号的那张脸

涅瓦大街。我来的时候正好是圣彼得堡建城315周年(1703——2018)

从莫斯科向北,哐啷哐啷坐一夜火车,就到了圣彼得堡。

圣彼得堡作为俄罗斯融入欧洲的一张脸,这张脸是彼得大帝亲手锻造的。几个世纪的雨锤风打,她的容貌基本没什么改变。 走上那条著名涅瓦大街之前,我先去了别列佐夫岛上的“彼得小屋”。1703年5月,彼得大帝住进了这座天花板只有二点五米高简陋的木屋。这条身高两米的汉子硬是在这块从瑞典人手里抢来的,只有光秃秃的石头,海滩上的黄沙和一望无际的沼泽地上,盖起了一座煌煌新城。1712年他把首都从莫斯科迁到了圣彼得堡,到1725年他去世时,圣彼得堡已参差十万人家,上千艘贸易海船停泊在圣彼得堡港口,俄罗斯由此驶入西方,成为新的海洋霸主。

十二月党人广场的彼得大帝铜像。普希金为此写了一首《青铜骑士》

如果说圣彼得堡是仪态万方的贵妇,那涅瓦大街就是她貂皮大衣。果戈里在《涅瓦大街》这篇小说中说:“最好的地方莫过于涅瓦大街了,至少在彼得堡是如此;对于彼得堡来说,涅瓦大街就代表了一切。”

涅瓦大街全长约五公里,我磨磨蹭蹭,大概走了四分之三。它从海军部那座明黄色的大楼一直延伸到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横贯莫依卡河、格利巴耶多夫运河以及喷泉河。这是圣彼得堡市最古老道路,也是最繁华的大街。1710年开造时,它还是一条简陋黄泥巴路,后来拓宽成商业大街,两边成列成排的古典建筑,由欧洲各国一流的设计师和工匠精心打造,样式据称有二十一种之多。这条宽阔开朗、整齐划一,建筑高度屈从于冬宫而有着漂亮的天际线的街道,有人说它美轮美奂得世上绝无仅有,不是没有道理的。

上世纪60年代,有一批市场主义者准备将涅瓦大街改造一新,要把大街的临街楼面全部改装成漂亮的展览橱窗,要修比冬宫还高的摩天大厦做酒店。这条“世界上最漂亮的街道之一”即将面目全非的时候,有“俄罗斯民族精神之父、俄罗斯文化的守护者”之称的利哈乔夫,“巨人似的挺身而出”,发出了一连串的怒吼,他把破坏涅瓦大街遗产提升到就是破坏俄罗斯文化精神的高度,甚至连普希金诗歌里提到的那些树木都不准砍掉。他的吼声被高层听到了,涅瓦大街的原貌基本保留下来,“甚至二次大战留下的弹孔也都清晰可见。“

我想起了那个毕生致力于中国古代建筑研究和保护的梁思成,他也干了差不多和利哈乔夫同样的事情。相比圣彼得堡和涅瓦大街,老北京城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不管他如何声嘶力竭地去阻止,甚至不惜以死相谏,但仍然阻挡不住这座860余年中古都市的城墙,大量的古建和胡同,在领袖意志的滚滚洪流下,涤荡成一大片丑陋的水泥和钢筋。

所以,当我踏上涅瓦大街的时候,心里有些许悲凉,更多是景仰。

涅瓦大街西端的起点海军部大楼,自1718年起,为俄罗斯海军部的所在地

这种景仰来自俄罗斯的文豪们对于人类困厄及前往终极理想道路的伟大描绘。

小时候听外婆讲的,普希金《渔夫和金鱼的故事》里的那条会说话的金鱼,是我对俄罗斯文学最初的印记。并由此晓知了普希金的身后,还有果戈理、莱蒙托夫、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涅克拉索夫、托尔斯泰、契诃夫等和他一同闪烁的巨星。普希金生于1799年,是19世纪俄罗斯文学的开山之人。

 而今,这些巨人足印及故迹,完好地镶嵌在这条涅瓦大街上。

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里有许多人物,都出没在涅瓦大街的干草市场和附近狭窄的小巷。他在这条街换了多个住处,都是租住的房子。“我像泥鳅一样,以一种最不优雅的方式,曲折穿行在行人中间,不停地给人让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后人现在还住在圣彼得堡。他的曾孙和玄孙都是电车司机,如今,正用另一种方式穿行于这条他们祖先走过的大街。

果戈理在《涅瓦大街》描写的唇髭,就是上嘴唇的两撇小胡,让人难以忘怀:“你在这里还可以见到笔墨难以形容的绝无仅有的唇髭;那是半生最美好的时光都倾注于其上的唇髭,——长年累月、日日夜夜照拂的宠物;那是洒满沁人欲醉的香水和香精、涂满名贵而稀有的香膏的唇髭;那是夜里要用仿皮薄纸卷起来的唇髭;那是本人对其怀有动人的眷恋之情、而路人十分艳羡的唇髭。” 唇髭之上便是鼻子。唇髭如今罕见,也不时髦。但各种形状不一,有别于亚洲人的鼻子满街都是,就像安德烈.别雷在那本700多页《彼得堡》刚开始的片段:“人行道在窃窃私语,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市民们的鼻子神气地浮动。许许多多的鼻子在流动:鹰钩鼻、鸭嘴鼻、鸡嘴鼻……”

涅瓦大街18号,外墙上是普希金侧面的漫画像。

六月的涅瓦大街,男人的鼻子和美人的发髻如海水里那些熙熙攘攘,密集兜圈的鲱鱼群。那些流动的长腿翘臀,衣衫飘飘的喀秋莎、伊莲娜、娜塔莎、安娜、柳芭们,我一概视若不见(偶尔觑两眼),心里只装着一件事,找到涅瓦大街18号,圆一个年少的梦。

涅瓦大街18号,现在叫“沃尔夫与贝兰热甜食店”,它还有一块牌子叫“普希金文艺咖啡馆”。与圣彼得堡众多的普希金纪念地相比,之所以成为我心目中的头牌“圣地”,是源于它是普希金最后时刻的出发点。普希金在这里喝完一杯咖啡后,向店老板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转身就奔赴郊外的“小黑河”,与情敌决斗,结果,饮弹殒命,那个背影一去便不再回。

这座外表毫不起眼,走过路过却极易错过的咖啡馆,我比照手机上的图片,聚精会神,居然来回走了两遍才找到。它面积不大,经典的18世纪欧式建筑,只有上下两层。一层是接待室,转角楼梯墙角边立了一座普希金的半身石膏像,二楼梯道靠墙一面挂了一排经常光顾于此的名人肖像。我一眼能认出的,只有留着唇髭的果戈里。 第二层是个咖啡馆兼餐厅,整个布局及装饰,和普希金与果戈里、莱蒙托夫、舍夫琴科等人在此啸聚,讨论政治和文学的时候没什么变化。时光的脚步,在老房子的幽暗里,走得慢。

通向二楼的楼梯和墙上的油画

普希金是为了他美貌的老婆跟情敌丹特士决斗,重伤不治而死的。决斗起因和细节有专业的史料和分析,限于篇幅,只能简单勾勒决斗的轮廓和我的疑惑。 决斗起因是普希金收到一封《绿帽称号证书》匿名信。这封信暗示普希金妻子和他人私通,并封他为“绿帽团”副团长。这封匿名信是谁写的迄今未能调查清楚。

普希金妻子叫娜塔丽娅·尼古拉耶夫娜·冈察洛娃,是莫斯科贵族冈察洛夫的女儿。娜塔丽娅受过很好的教育,不仅能用俄文写作,同时还精通法文、英文和德文,极其聪明,关键是惊人的漂亮。

娜塔丽娅和普希金结婚后,在彼得堡宫廷舞会上甫一露面,她的美貌就立即引起骚动,使她获得了巨大成功。普希金的密友索洛古布伯爵回忆说:“我见过许多美女,许多美女比她还有魅力,可是我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把古典式端庄容貌和体态那么完美结合在自己身上。高高的身材,纤细的腰配着发育极好的肩和胸,小脑瓜在细脖颈上优雅地转动着,像一朵百合在茎上摆动 。”许多人肆无忌惮地追逐她,连沙皇也怦然心动。她自己也很开心,跟许多人打情骂俏,追她的人越多她越喜欢。

普希金的妻子, 娜塔丽娅·尼古拉耶夫娜·冈察洛娃

追逐他人的妻子或者自己的妻子跟他人调情,这在当时俄国上流社会是普遍现象,甚至暗地里,还是件倍有面子的事儿。普希金自己也是情场老手,不仅婚前追逐过一百多个女人,婚后也追逐过七个女人。

 但这次却和以往不同,这封《绿帽称号证书》公开发遍他的朋友圈,沸沸扬扬,弄得路人皆知,使他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料。他认定,给他带来巨大羞辱的这个人只可能是丹特士——法国籍皇室近卫军中尉,一个不断挑逗娜塔莉亚的浪荡公子。在尊严和荣誉的碾压下,他别无选择,只能用决斗的方式快意这段恩仇。

1837年1月27日,在裁判荷兰公使监督下,决斗开始,规定每人可射两枪。丹特士先打,第一枪打偏,第二枪打中了普希金的腹部;轮到普希金,第一枪,丹特士应声倒地。普希金很惊讶,我的眼法有这么准?于是很开心地宣布放弃第二枪。荷兰公使当即宣布决斗结束。哪知丹特士从地上站了起来,那一枪他是倒地装死,普希金要求补上第二枪,被公使断然拒绝。

普希金中枪后弥留了两天,医生在他的肚子上放了25条蚂蟥,想用这个方法治愈普希金发烂的腹膜。普希金身体中一半血液已经流失,再让蚂蝗吸血,无异雪上加霜。他病危的那两天,一大群俄国人伫立门外,手擎烛光,为他日夜祈祷,但普希金,这位“俄罗斯诗歌的太阳”,还是死了。是年,他37岁;娜塔丽娅24岁。

灭霸突然打了个响指,整个圣彼得堡进入至暗时刻。

普希金与丹特士决斗现场还原

我一直有个疑问:普希金打丹特士那一枪,据当时的报告,子弹射进了丹特士胸前并击碎了衣服上的铜纽扣,这个伤口比普希金中枪的位置更靠近心脏,普希金丢了性命,他却安然无事。丹特士一定事先在外套里面穿了件铁甲或是类似金庸小说里的天蚕丝内衣,要不然,不可能刀枪不入。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目前还没有新的史料可以佐证。

决斗是一门很古老的手艺,有上千年的历史。中世纪的初期是司法决斗,16世纪又有了荣誉决斗。那个时候的人把个人的荣誉和尊严看得高于一切,包括生命。一旦觉得自己的名誉、身体或礼节上受到了他人的侮辱,便会向对方发起邀约,一剑或一枪,以决死生。

参与决斗的人形形色色,上流社会,下里巴人等等,为了爱恨情仇纷纷卷入其中,甚至还有女人加入,被称之为“裙子的决斗”。英国作家约翰米林根写了一本《西方决斗史》,书里记载了好多的逸闻。其中就有一次史无前例的,坦胸露乳的决斗。决斗的两名女子一位是公主,一位是伯爵夫人,都不是寻常人物。伯爵夫人一剑刺中公主的右臂,流了血的公主尖声大叫,被命令站在远处背对决斗现场的男仆和马车夫,听到叫喊声,急急冲过来帮忙。然而,作为裁判的男爵夫人断定他们更多地是出于别的动机,便举起自己的伞痛打他们,并喊道:“移开你们的视线,移开你们的视线——你们这些好色之徒!”

“裙子的决斗”

圣彼得堡有一条与涅瓦大街垂直相交的普希金大街,那里有一座普希金双臂相交于胸的塑像。一路走来,我至少看到了五六座不同姿势的普希金雕像。虽然有人并不觉得普希金的文学成就,比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如何高明,但俄国人对普希金崇拜近似于宗教,他的地位像神,是至高无上的。

人阿赫玛托娃在随笔《论普希金》里写道:“人们常常说:普希金时代,普希金的彼得堡。这些话已经与文学没有直接联系,已经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在皇宫大厅里,达官贵人过去曾在那里跳舞,在那里蜚短流长污蔑诗人,现在却挂着诗人的肖像,保存着他的书籍,而那些皇亲国戚朝臣权贵可怜的身影永远受到了驱逐。提起那些豪华的宫殿和私人宅邸,人们会说,普希金来过此地,或者说,普希金没有到过这里。至于其他的情况,人们完全没有兴趣。沙皇尼古拉·巴甫洛维奇穿着雪白的鹿皮裤子,显得威风凛凛,但他的画像挂在普希金纪念馆的墙上,只不过是装饰而已。凡是发现了手稿、日记、信函,只要其中涉及磁石一般的名字“普希金”,立刻变得身价倍增……”

涅瓦大街上的普希金铜像,天蓝得不像是真的

生前潦倒,身后封神。阔大历史舞台上,常有这种戏剧性的的反转。普希金死前那两年的生活状态是很凄惨的。在沙皇书报审查制度的束缚下,靠写作挣不了什么钱,为了维持漂亮妻子的交际应酬和家用,他到处向朋友借贷,甚至去赌博,想靠此赢些钱来维持生计。他生前负债高达7万多卢布,债主隔三岔五堵门要债,加之他痼疾缠身,不堪其扰。最新的研究认为,决斗前他就有弃世的想法,这次为妻子名誉而进行决斗,给了他一个光荣赴死的理由。雪耻之日,便是解脱之时。

除了经济和疾病的压迫,还有政治方面原因。普希金是个自由主义者,黑暗的现实和他自身被贬谪的遭遇,使他心怀怨怼,写了大量抨击专制,歌颂自由的政治诗。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一百多人被流放西伯利亚的伊尔库茨克去服苦役,他和这些造反的十二月党人往来密切。前两年,我去伊尔库茨克的十二月党人旧居和博物馆参观,博物馆的讲解员介绍说,在搜捕过程中,几乎每个十二月党人的家里,都搜出许多普希金光芒的句子。

 ”自由会在门口欢欣地迎接你们,弟兄们会把利剑送到你们手上。” ——普希金《致西伯利亚囚徒》

咖啡馆二楼的普希金蜡像

在涅瓦大街18号二楼,那座广为人知的普希金蜡像,是这家店的焦点。普希金穿着红呢外套,靠窗,独自坐在生前常坐那个位置。手里捏一管鹅毛笔,小圆桌摆一杯冷去的咖啡,一支燃着火苗的蜡烛,沉着又温暖。这是不是他赴死前定格的最后影像呢?这个场景我来之前在电脑上看过多次,互联网猖獗的当下,可以将遥远的未知世界预先连接在一起,但永远无法替代现场的氛围和肉身的体验。

 普希金有张面色忧郁的脸。我想,在那个冰雪覆盖,即将诀世的日子,在喝最后那杯咖啡的短暂时分,他面孔后的脑海,沸腾过什么样词语和景象? 我长久地凝视,彼得大帝的脸,尼古拉一世的脸,陀斯妥耶夫斯基的脸,果戈里的脸,娜塔丽娅的脸,还有丹特士的脸,恍惚都叠加在这张蜡黄的脸上,冷冽而沧桑。

他的眼晴并没有对着我,而是朝向窗户。我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窗外一阵大风,席卷而过,所有东西都在迷茫中急速下坠,远处,有一个行色匆匆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大街的尽头。

毛姆说“生命没有任何意义”。这句话好费思量。我一直以为蜷缩的屈从的生命无意义,独立的自由的人格才有意义。你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人记住,且不被飓风吹灭的名字,就是你生命的意义。

可是普希金对我说:

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

它会死去,

象大海拍击海堤,

 发出的忧郁的汩汩涛声。

                        ——普希金《我的名字》


(历史图片选自网络,其余照片均为本人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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