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狂风过境,满地残骸,那是风来过的证明。
一个瞎子的世界,是一片漆黑。
她站在迷雾里,目之所及是浓郁的白,可是闭上眼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他来的方向,那是风。
已经是初冬了,窗外的梧桐树早已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张牙舞爪,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僵硬的妖魔。夜晚的月色是明媚的,月光像一束巨大的柔光灯倾泻下来,透过稀稀疏疏的枝丫,顺着孤单只影的路灯缓缓流淌在草地上、水泥院子上,又沿着马路流淌出去,绵延不绝。世界是寂静的,除了舞动僵硬的树枝的风。
林子雾放下画笔,离开窗边,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5:59,她找到6点的闹铃,点击了取消,于是就这样,一个晚上就过去了,她在寂静中想要找到一些什么,但一无所获,画纸上除了一弯月,洁白一片,像是被一场大雪尘封,一如她心中的寂茫。
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她久违的认真观察了自己的脸,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当然长期失眠引起的黑眼圈更是不容忽视,她差点没有认出自己来。
这样的形象可以结婚吗?
但其实也没什么,打底、上粉、遮瑕、腮红、眼线、眉粉,最后,再加上一只口红——化妆品是女人最好的伪装,不论什么时候,它都可以让你变得容光焕发、无懈可击。
但是,再看时,她依然认不出镜子中的自己,不过,她并不在意。
出来时,舍友依然还在睡眠中,林子雾走到床边,被子旁边散落着一件男式黑色呢子大衣,很久以前,这件衣服上有着清新的薄荷混着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后来慢慢地不见了,正如很长一段时间林子雾要抱着这件大衣才能睡着,可是近来,竟然也没有用了。
她小心翼翼将大衣折叠好,放进箱子里,舍友的闹钟响了许久,但她一直没有醒。
林子雾出了门,门外是墨一样的暗,太阳出来之前的天空竟比夜里月色下的天空更加黯淡。
不远处是一个早餐摊点,橘色的灯光像是烛火,等待着飞蛾的义无反顾。
也许是时间还早,人不是很多,林子雾坐下来,要了一碗豆浆一根油条,旁边坐着一对母女在说话,女儿大约是高三的学生,学业太紧张睡不好觉,她的母亲安慰着她,一边把自己碗里的肉丸子夹给女儿。
林子雾就着豆浆咬了一口油条,觉得有些油腻,顿时没有了胃口,时间还早,一时间她竟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只能盯着豆浆碗上的裂纹发呆。过了一会,人渐渐多起来了,大多是些学生和家长,旁边的母女结了账出去,她也跟在后面出去了。
约好的时间是8点,现在还不到6点半,舍友大约起床了,林子雾不想回去,便沿着街道向南走了一段路,走进一家快餐店,要了一杯咖啡。
说来也是好笑,工作五年了,她没有车,没有房,没有钱,甚至没有地方去,大约没有人比她更加失败,现在,她又即将要用一桩婚姻来挽回自己的失败。
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