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佳南
一、电影里的喜怒哀乐
1．
周五下午，一个内部培训刚好和一周前就预定好的《摔跤吧，爸爸》观影时间起了冲突。听到一半，拜托同事万一点名就帮忙变声答个到后，我悄悄溜了出去。路上40分钟，买饮料耽搁几分钟，到达影院时，电影刚好开场。
从年轻时心怀梦想的国家级摔跤选手，到因为连着生了四个女孩，没有儿子继承衣钵，不甘地将奖牌和证书收进箱子的中年，再到两个女儿成为了印度女子摔跤的佼佼者，马哈维亚渐渐老去。
故事以男主角阿米尔·汗饰演的马哈维亚的侄子视角开始，在“明天早上5点来找我”中发展。第一次出现这句台词的那天，因为两个女儿把同村的一个小男孩揍了，“谁说女的就不能练摔跤”的火苗在马哈维亚心里点燃。这天，他做了个让全村男人疯狂的决定：决定做两个女儿的教练，把她们俩培养成顶级摔跤选手，有朝一日能为国争光，弥补自己年轻时因为贫穷放弃梦想的遗憾。
第二天早晨5点，马哈维亚把大女儿吉塔和二女儿巴比塔带到甜食小摊跟前，一脸平静告诉她们，这是“最后一餐”，因为从第二天开始，她俩必须要严格控制饮食。两个女孩被吓惨了，立马放开大吃特吃起来。吉塔和巴比塔的童年开始了“惨无人道”的超常的运动量，跑步、跑步，还是跑步。两个女孩累得在床上爬不起来，全身酸疼。
身体的痛还能通过体能变好慢慢缓解，心理的委屈才难以化解。
2.
马哈维亚一家人住在一个小村里，那里摔跤就是男孩的事。当马哈维亚决定把两个女孩培养成摔跤选手，当吉塔和巴比塔跑过小巷，村里人惊愕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耻笑、荒谬、愚蠢……村里男人一副“这个人疯了吧”的表情，无法动摇马哈维亚的决心。这时，两个女孩因长期忍受嘲笑，内心终于产生抵触，并开始用小聪明反抗父亲。
这时候，“明天早上5点来找我”第二次登场。那天早上，马哈维亚狠心让理发师剪掉了两个女儿的长发，变成板寸头。那一刻，两个小姑娘心灰意冷。
对摔跤态度的转变，来自小伙伴的醍醐灌顶。
“究竟是什么样的爸爸才会逼自己女儿联系摔跤？”逃练的女儿被揍后，伤心地掉着大颗眼泪。
“我还希望能有这样一个爸爸，而不是从出生起就注定就跟锅碗瓢盆为伍，14岁就要被嫁掉，只为减轻家里负担。他又有什么错呢，他就是希望你们能够主宰自己的生活。”
懵懵懂懂的信念在两个孩子心中破土。她们开始努力训练，时光老去，吉塔一次次将男生打败，成为了村里簇拥的偶像。当她获得了国家女子摔跤金牌的那一年，按惯例进入了国家体育大学训练。
而那一年，滑铁卢也悄然酝酿。
自负地相信教练教的才是对的，父亲教的早已经过时，开始放下扎实的基本功，取巧重“技术”，留起长发，疏于训练。结果显而易见，吉塔在第一次出国代表印度出征，以惨败告终。同年，巴比塔在父亲的指导下，赢得了那一届全国女子摔跤冠军。巴比塔进入学校后，这个一直在为姐姐鼓掌的姑娘逐渐有了色彩，她尊敬父亲的训练方法，她怀有原始的热忱，做姐姐和父亲见得和事老。
“爸爸，我错了。”那一晚，吉塔终于鼓起勇气给马哈维亚打电话道歉，为自己的自负，为辜负了父亲的期待泪流满脸。那一刻，在漆黑的影院泪，我的眼泪悄然滑下。
3.
剧中第三次出现“明天早上5点来找我”时，两个姐妹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一次，不再是童年的迷茫和痛恨，在时光的磨砺下，父亲的这句话他们倍感安心。
吉塔在国际赛事败北后，教练把她调至51KG组，马哈维亚再也坐不住了，带着侄子到女儿读书的地方，租了间小房子，帮助女儿重塑自信。途中虽然有教练的捣鬼，训练还是比较顺利的。终于，再一次的国际比赛，在观众席上的马哈维亚指导下，吉塔成功闯进了英联邦运动会女子自由摔跤55KG组半决赛。
事先没看过相关介绍，不知道结局到底何去何从，那摔跤场面揪着我的全部注意力。尘埃落定的一刻，旁边的观众也暂时吐了口气。谁知道决赛当天，意外再次发生，马哈维亚没出现在观众席，吉塔心慌意乱，频频败给对方。
幸好，就在最后十几秒，她突然记起父亲从前说过话，决定殊死一搏。结束的哨声音响起，吉塔问鼎冠军，印度女子摔跤登上了最高领奖台。
为国争光，马哈维亚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被锁在在小屋子的他听到国歌响起的，热泪盈眶。
二、电影外的人生
“为什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我也曾经无数次反问过自己。
我对爸爸的依赖，停留在8岁。8岁前记忆中的父亲，刚好30来岁的年纪，工作积极向上，女儿就是他的掌中宝。他喜欢给我买许多漂亮的裙子，用有限的胶卷记录下我各种各样的造型。8岁之后，直到20岁之间，我和父亲的交流寥寥无几，似乎在那12年，父亲成了一个除了支付生活费和学费，就是一个空白的符号。
童年时，爸爸是市里报社记者，那时候他总和说别人说：“我女儿长大了是要当记者的。”但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记者到底是干什么的，只觉得父亲在操纵我的命运，就一直很排斥这份职业。
初中到高中，最沉迷的当属时尚杂志和青春小说，渐渐梦想以后能成为作家，从来没把父亲的想法当回事，而爸爸进了政府机关后也似乎忘了给女儿设下的“宏图大志”。直到我高二那年，爸爸又重新回到了新闻岗位上，干起编辑的活后，新闻的概念才又逐渐出现在我脑海中。不记得哪一年，爸爸开始迷上了白岩松，只要是关于他的书、节目，总是照单全收，还强行带着我一起看。这次，我也算顺了他的心，两个“白粉”逐渐有了共同话题。
说起来别人可能会觉得乌龙，但我的乡愁里，的确有着新闻联播的片头曲。从小到大我的印象中，只要爸爸在家，频道总是调转到新闻栏目，更不用说每天七点的新闻联播。于是爱看琼瑶剧的妈妈和爱情片的我，总是抓狂得得牙痒痒的。这么多年，父亲的君主独裁制竟也从未被推翻过。
随着年龄增长，顺利找到工作，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后，我终于能回答青春期时那个灰心丧气女孩的疑问了。或许，像我父亲那样的人，就像马哈维亚一样“望女成凤”，是希望即使自己不在身旁，女儿依然能展翅高飞，不人云亦云吧。
“是命运让我走上了写作这条路”，多年前看到一位作者写下的话，我备受触动。总是思考小时候格外排斥的职业，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转换成了大学时为之奋斗的目标，那一刻答案悠然清晰。是命运指引着我走上了而这条路，而命运的起点，原来就是父亲的倔强。
对不起，爸爸。以前总嫌你给的东西太少，如今才懂得，你一直支持我做的决定，你给予我的那些精神食粮，已经是最珍贵的源泉。
对不起，爸爸。以前我总是自负得认为自己独一无二，直到职场上比自己优秀的人比比皆是才恍然大悟，除了一点点通透，这份工作需要的，我还要学习许多许多。您大学时推荐给我的那本时政的新闻书，我一直将它束之高阁，当时觉得食之无味的书籍，没想到到了工作第二年，竟然成了我在枯燥的数字里，无聊的活动里，还能找特有视觉的参考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