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季,家中的老鼠如同这烈日让人心生厌恶。先不说老鼠屎和尿给环境带来的影响。新买漂亮的包包,放在沙发上硬是被它的尖嘴猴腮咬出两个洞。一咬还咬俩,先生的手提包也没幸免。更可恶的是,每当酣睡如梦,与周公相约时,它总能把我吵醒。
开灯,拍床板,恐吓声,能安静片刻。熄灯,躺下,刚闭上眼睛,那种叽叽声,在衣柜靠墙处弄得我们心神不宁。疲惫了一天的躯体就在这无尽的黑夜中受尽折磨和煎熬。第二天熊猫眼那是必须的。
先生想尽了无数办法与老鼠斗争,但收效甚微。最常见的用夹鼠板,它根本就绕道走;用鼠药伴食,它根本碰都不碰;气急败坏时会光着膀子,穿着裤叉翻身跃起,关上门窗,手拿棍棒,翻东倒西……最终一片狼籍,老鼠就在眼皮底下,嗖一下又钻进了另一个小孔里。
女儿7岁,读的是私立寄宿学校。家中的人鼠大战她固然是不知道的。
刚放暑假的第二天,我在厕所里,发现有了有一只刚脱离母体的小老鼠。全身彤红着,生命非常的微弱,连站都站不稳,四脚朝天苦苦挣扎着。看上去有些可怜,真想找个地方把它安顿下来,但它的可恶让我理智了下来。但我还是叫醒了睡梦中的女儿,让她来好生观察一番,以便以后作文备一些素材。女儿揉揉惺松的眼睛,顿时来了精神。蹲身下去,伸手抚摸时,被我制止。“好可爱,好可怜,妈妈求求你让我养它可以吗?”
“养这家伙,吃饱撑得没事做啊?老鼠是人类的敌人,它有多可恶,你是不知道?”我没好气地说。
“它哪里可恶了,明明就很可爱,也很可怜,它都快死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不是教导我要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吗,它可是一条命呢?”
突然明白,叫她起床观察老鼠就是一个错误。现在孩子言思敏捷,还说不过它。我一句“你好坏不分”刚说出嘴时,就用脚把那只新生小老鼠踢进了厕所蹲便器里,并马上开水,把它冲进了下水道。我动作迅速,女儿还未回过神来。
这一下,女儿气急了,嘴里念念有词,“父母是孩子的榜样,教我心地善良,自己却说一套,做一套,言行不一致。”
我没及时跟她理论,在气头上的她,无论我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早上,女儿拒绝吃早饭,问我:“有一天,如果她不听话,会不会像对待老鼠那样对待她?”
看来我得用心收集一下素材,给孩子好好梳理一下,打开她的心结。
吃完早饭,我找来《南京大屠杀》的影片陪同女儿观看。
对于历史,女儿自然懂的不多,我不能以教条主义来说服她,既无趣,听不进去,也不会听的。
电影中有这样的一个镜头:“咣”地一声,日本兵踢一开了一个民宅的大门。人们从惊恐中站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遭到机枪的扫射,当场全部死亡。此时墙角边蜷缩着一个小孩吓得瑟瑟发抖,尽管摒住呼吸,但日本兵还是发现了露出墙角的小腿。日本兵就慢慢地走向了小孩,我还以为他会放过小孩,没想到他却往小孩的手里放了一个罪恶的手榴弹,一声轰炸声就结束了一个几岁孩子的无辜的生命。
当影片放到这里,我按了暂停。女儿示意我继续放,被我拒绝。
我问女儿,电影中的日本人可恶不?她点头。我又说:“如果有一天这个日本人肚子疼,你手中有药,可马上缓解他疼痛,你会给吗?”女儿想都没想肯定地答道:“不给。”
“他疼得多可怜啊,你不是很善良吗?你就帮帮他吧?”
“他太坏了,疼死话该,杀死我们中国人,连小孩都不放过。”
此时我弯身子偎依在女儿身边,拉着她的小手说道:“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是因为它同影片中的日本人一样可恶。它偷吃东西,传播细菌,咬坏物品,破坏环境,影响他人休息,百害而无一利。今天你对它的仁慈,今后它对人类变本加励。”
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说:“并不是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比如犯罪份子,比如给社会带来灾难的人。”
良久女儿说:“妈妈,我要当一个别人尊重我生命的人。”我拥女儿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