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不可留,我总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图片发自简书App

文|深海梦影



不清楚昨天夜里是几点睡着的,凌晨六点,闹钟准时响起。我将它顺手关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要再去邂逅一次清晨朦胧的周庄,那里藏着水乡人家的真实生活写照。

出门右拐,穿过一条悠长的走廊,再通过一扇门,整个巷子里弥漫出一股炒菜的味道,香气扑鼻。

我回过头去,只见一穿着蓝布青衫的阿婆探出半个身子来,朝我笑了笑,那笑容好似在招呼我过去,我回以同样微笑。

太阳还未升起,老人家就早早地在准备午饭了,梅干菜炒鸡蛋。阿婆说十点钟要吃下这一餐。

顺便跟阿婆聊了一会儿,听闻我是北方人,阿婆开始给我讲述原始的江南生活,还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到富安桥和双桥去走走。

我没有告诉她,这是我待在这里的第三天。别过阿婆,我不知这是第几次来到桥边。

富安桥刚从睡梦中醒来,弯弯地拱起,浮现于水面之上,召唤着清脆的鸟鸣。

双桥洞形一圆一方,互为映衬,静谧地依偎在那里,给周庄添了一份安详。

我的关注点倒是转移在天气上了。下过两天雨之后,今天天空放晴。

从古镇窄巷里乍出的一束光,直直反射进我的眼球,不刺眼,但温暖。

是在担心我因留恋而不肯离去呢,还是期待我再次归来。

江南总是这样,带给我出其不意的惊喜,愈是这样,愈是让我一次次对她产生眷恋,为她着迷。

难道本来我就与江南的这块土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人生真是奇妙,那天同住青旅的小姐姐还说我怕不是一个假的北方人,听声音明明是个江南少女。

我倒是因这话而感到欢喜,潜意识里又悄悄地拉近了自己和江南的距离。

一圈逛下来快八点了,我想是时候离开了。

受宠若惊的是,青旅老板娘已早早安排好的车师傅,派他送我到客运站去。昨天说好八点多动身,阿婆说这里交通不是很方便,怕晚了赶不上火车。

不得不算是意外的感动,我平静的脸上没有写进任何情绪,但心存感激。

路上,师傅给我讲了一路的话。告诉我这里适合静下心来,放慢步调,感受生活。

我应和着,始终有一点点漫不经心。我贪恋地望着窗外,像吸收营养一样汲取着掠过的每一寸风景,亮丽清新又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下车后,师傅一再嘱咐,一定再次回来。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庄重地点头。这真是一座有温度的城市,从来到去,让人心生暖意。

我目送师傅的车子远去,扬起若隐若现的尘埃,转眼消失在路的尽头。太阳即将钻进云层里去,我看着阳光投洒在地上的影子一点一点被没收,心生伤感。

不知自此一别,何时才会再次归来。

风景再美,也留不住。我来时只拉着个行李箱,走时也不过如此。我什么都没能带来,同样,什么也带不走。

即便再留恋这个城市,还是要回到北方的土地上,那里才有真正属于我的风景。在异乡居无定所,时间一长就意味着漂泊。

风景是用来饱眼福的,对风景的欣赏是用来充实灵魂的,这已经足够。

要说这次旅行给我留下什么,便是江南的温情和她带给我独特的回忆,这些都是需要我用心去保存的。

回忆容易淡忘,而物是情绪的寄托。我毫不吝惜买来几幅江南的画,每一幅都美得让人无法割舍,只有全部收藏,作为念想,睹物思乡。

想必多年后再次翻看,画的背后,藏着的那些古老的故事和初见苏州时的悸动都会一一浮出脑海,那份独享的美妙亦是难得。

到了市区,时间还早,便寄存了行李,再次去逛七里山塘。幸运是抓住了旅行的尾巴,意外的游荡总会收获惊喜。

恰巧偶遇正拍结婚照的新郎新娘,他们穿着古装,在古镇里留下美丽的影像。古香古色,美得深沉,带着时光的痕迹,让人心醉。

上次子兮说,若有美人在古镇里配合她拍照,那拍上一天,她也愿意。尽管我不会摄影,想必此情此景下的心情是相通的。

从山塘街出来,下一站去往拙政园。我向来是喜欢这些绿意盎然的园子的,闻名天下的苏州园林又怎能少得了一番游览。

北方已经是一派冬日的景象,一排排树木已脱去旧装,孤零零地立于阴霾之中,守望着下一季。

此刻,我在南方寻得一整片绿意,真是欢喜的不得了。赶快录给我的朋友素心看,她亦是欢喜,连称好美。

园中游人甚多,我穿过人群,漫无目的地逛逛。经过一片金黄色的不知名的小树林,驻足下来观赏,落叶纷飞,在空中辗转,飘在我心上。

听园里的友人说,天平山的枫叶红了。时间来不及,便又是留下一些遗憾。

友人说,有遗憾才是好的,倘若没有遗憾,下次便没有再动身的欲望。

想来别有一番道理。

返回的公交车上,遇见几个聋哑的老人。他们熟练地打着手语,相互交谈,时不时发出点声响,默契地说着他们自己的语言。

人海中,能邂逅到自己的同类,进行一场触及灵魂的交流,是多么美妙,可谓人间幸事,夫复何求。

我该庆幸我亦是遇到了,茫茫人海,美景有佳人可共赏,可言欢,妙哉快哉。

奈何时间过得太快,快乐总是那样短暂。几天时间一晃而过,美景从不会留人。

我站在苏州站北广场前,将这些天的旅程从头至尾梳理一遍,只有这样才不辜负这次旅行,才能安心离开。

粉墙瓦黛,雕花木门。船娘摇橹,乌篷轻荡。前街后河,水陆并行。苏式园林,精致白楼。梦里水乡,烟雨迷尘。

美得让人心醉。我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进了站。苏州,等我下次回来。

列车一路向北,我靠在窗边,有些无来由的疲惫。

经过洗礼的灵魂是丰盈的,只是,我望着窗外飞快闪过的梧桐树,望着远方渐次亮起的霓虹灯,感受到手里捧着的热奶茶一点一点冷却下去,内心突然变得空荡荡。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

一觉醒来,迎接我的又会是阴霾天,我又要重复千篇一律的生活,又要回到自己的轨道上去。我将心收回,将灵魂收回,让它勉强跟上肉体。

经过一宿半天的颠簸,列车终于停靠站台。车窗上氤氲着一层冷漠的雾气,灰蒙蒙的窗外,近乎没有能见度。

下了火车,迎面扑来干冷的空气,一口雾霾进入肺里,是熟悉的味道。

诶,还是这呛嗓的空气更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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