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弭人类灾难痛苦的同时,永恒时空也消除了人类走向辉煌的可能。只有经过严酷的考验,人类才能不断前进,走向发展的高峰。危险的环境和危机感,才是驱使人类不断进步,不断征服新事物的根本动力。你能理解吗?你能否理解,在消除人类生活中时时伴随的陷阱和痛苦的同时,永恒时空剥夺了人类自我发展,自我寻求克服困难的答案的权力?要知道,要想取得进步、持续发展,要紧的不是避免困难的出现,而是战胜困难,你明白吗?”
如果没有这段话,我就觉得《永恒的时空》是个俗套的爱情故事:被选中的男人对美丽的女人一见钟情,并为之丧失理智,从而改写了人类的命运。
这段话让我想起了派克在《少有人走的路》中强调的一件事情:人生困难重重。人来到世上不是为了享乐而是受苦,只有真正从里到外都接受了这个事实的人才有可能在处理人生问题时游刃有余,获得解脱。
这句话刻在了我的心里,但我没有真正接受它,人生的美妙幻想在我的思维里还保有一席之地,尽管我知道人生困难重重的道理,我也有逃避现实的陋习。
看科幻小说让我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遗憾。让我认识到我这个人,二十一岁了,在基础科学领域已经注定是毫无建树也毫无天赋。我注定一辈子只能在人类的小圈圈里打转,即使我使劲折腾,我也没有看到新世界的潜能。虽然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但不妨碍我对自己感到非常地失望。
在我看来,人类的世界,就是一种靠信任来维持的世界。这句话不好解释,可能给人的感觉就是像“世间只有一种罪行,那就是偷窃”这个句子一样带有浓厚的个人色彩,这确实也是我的个人看法。
人和人之间相互信任,人相信历史,相信未来,相信普世价值观,这种相信,我觉得称为幻想更为合适。因为仔细想想就可以知道,我们相信的绝大部分东西都不是物质的,而是精神的,它们没有实体,它们的存在,倚仗的就是全人类的想象力,一种共同的幻想。
如果一个人跳出了这种幻想,人就是人类共同体的局外人,一旦自我放逐就无可挽回。我渴望看到人类之外的世界。
人类之外的世界无非两种可能:一、存在地外文明;二、地球之外再无生命体。绝大部分的科幻小说都是建立在肯定前者的基础上。
而且,在科幻小说里,人类往往处在被动的甚至是被吊打的地位,外星生物的智慧是目前的人类望尘莫及的。从中可以看出即使是在人类自己主宰的科幻世界里,人类对自己都没有自信,人类对太空既向往,又恐惧,对庞大宇宙的把握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另一方面,如果我们肯定后一种可能,其实人类也很危险。如果宇宙中人类一家独大,人类除了可以碾压地球上的其他生命,在宇宙中也毫无对手,那么,极大可能人类的未来就会发展成类似永恒的时空的世界,人类贪图安逸、回避问题、逃避问题的陋习,会使地球成为人类的坟墓。
但说到底,人类重要吗?为什么地球上那么多物种都灭绝了,而人类就要生生不息呢?除了人类自己看重自己以外,还有什么看重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