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经过了长达一年时间的口腔治疗,期间多次洗牙,还用铁丝绑了三个月,反反复复,以至于最后我都不知道每个月跑医院挂个号,牙医看我两眼,告诉我牙齿情况挺好,下个月再去复查,可是具体是为了复查些什么,我一无所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多看几次医生,我对自己牙齿的形状就越不满意,于是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决定去矫正牙齿。
对我而言,矫正牙齿这回事早就应该在中学时候发生,无奈尽管那时候我多次提议,但是父母始终不愿意拿出一笔钱来给我做矫正牙齿。我只好带着那一颗多余的小虎牙拖呀拖,终于拖到了上大学,我特意去医院一问,矫正牙齿的费用,把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加起来都不够。
这事儿依然不可能得到父母的支持,在我思考要不要拔牙做矫正时,同学们纷纷跳出来说,你长得这个虎牙蛮可爱的,不少人还会特意把整齐的牙齿弄成有小虎牙状呢!
碍于经济薄弱和怕疼的心理,我慢慢接受了我这一生都会有一颗虎牙的事实。
从一年前开始持续不断地看牙医开始,我发现自己原本很整齐的一口牙齿开始出现异样,医生用他自认为靠谱的办法拯救我,结果原本有的牙周炎被治愈了,却出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我发现自己的两颗门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错位了。
正是自己身上有了这样的问题,我开始特别留意别人的牙齿,这才发现不少人都存在门牙有牙缝的问题,痛惜自己也不得不滚入了这个团体。再回到生活中,每次发现谁的牙齿洁白整齐,总是特别羡慕,瞬间对对方的好感幅度大大提升,若是碰到牙齿有缺陷的人们,即便是对方不曾有留意,我也不由地生出一股“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怜悯。
(二)
下定了决心去医院矫正牙齿之前,我多次询问过医生的建议,对方不是特别建议矫正,但是为了我的形象美观,还是愿意给我矫正。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让门牙更整齐,还会拔掉那颗多余的虎牙。我去医院做好了牙模,医生让我有空就可以直接去做矫正。于是这一天我怀着准备迎接一口朝整齐的牙齿的欢快心理去到了医院,心想我的人生自此刻将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平时都挑着人比较少的工作日去就诊,不夸张地说,所见基本上都是“老弱病幼”,于是我更为自己这么年轻却有一口不够好的牙齿而感到痛惜和无话可说,感觉所来这儿看病的每一天,都是多出来的罪过。
这一天再去看牙医,偏不巧撞上个周末,光是在诊室门口就等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其实我已经疯了。原本以为我可以克服漫长且百无聊赖的等待时光,然而,一旦真的让我没看到进度条地等待几个小时,我甚至无力愤怒到想掉眼泪。
这种被动地等待和主动闲着有太大的区别,太容易击破个人的心理底线。即便是看看电子书,和朋友聊聊天,哪怕是看个视频,也觉得每一分一秒那么痛苦难熬。自然,这些都是当时深切的个人心理感受。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我注意到了好几位找矫正医生的姑娘,和我差不多甚至是大一点的年纪,乍看上去很冷淡,一开口笑就露出一整口的钢圈,显得特别可爱和稚嫩。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同道中人啊,我的内心虽然烦躁,但是多了几分期待,希望几个小时后的我笑起来的时候也会比现在无邪一点。
终于轮到我了,医生拿着我的牙模给我介绍了具体方案,准备做之前仔细询问了我的牙齿情况,还不放心地问了一年多来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的另一位医生,再照了X光片,她突然陷入了沉思,当机立断不给我拔牙和做矫正。
“傻丫头,以后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忽悠你做矫正,你打死也不能做。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句话,把矫正这两个字从你的脑海里彻底拔出掉。”四五十岁的女医生长得慈眉善目,看上去又特别专业,她语重心长且态度严肃地对我说了这番话。我一时有点儿愣住了,认真地点点头。
过了片刻,医生指着影响她决策的那一张X光片给我解释,排除后天被破坏的牙龈结构,我的牙龈本身比别人短三分之一,若是强行矫正,不到十年就可能出现牙齿自然脱落的情况。也就是说若要矫正,三十岁之后的我每天都需要担心嘴里的那一口牙齿会不会突然少一颗甚至好几颗。
无论牙齿怎样,肯定是健康大于美观,医生的几句话轻易地说服了我。即便是没有不甘心,我还是问了“这是不可逆的对吧,意味着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做牙齿矫正了是吗”,“是的,永远不要做矫正”这是医生肯定的回答。
我带着准备的那一笔钱,拖着快要到地上的蕾丝薄衫裙走出了医院。
(三)
说到这儿,得先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要去看牙医,原因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因为牙龈发炎。我记得有差不多三四个月的时间,每个月我的门牙都会发炎一次,一开始我真没在意,以为不过是上火,还自认为牙齿很健康,因为每年都会去看牙医。
直到最后一次去看现在的医生,他指出我患上了较为严重的牙周炎,于是便对我进行了长达半年的治疗。可以肯定的是,我牙龈不再发炎,遗憾的是门牙不如从前平整了,医生束手无策,说这就是不可逆的后果。
医生到底是专业人士,我姑且就百分之百相信他的判断。我追问,为何是我会出现这样不幸的情况?综合医生给的意见,我得出了两点结论:一是遗传因素的影响,二是我错误的刷牙方法。
我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找到了自己很喜欢的一种刷牙方式,那就是横着牙刷,殊不知这是大错特错的方法。中学时代有同学提醒过我:“怎么你这样刷牙?”我觉得横着刷牙蛮舒服,便不以为意。
上了大学,我刷牙的时候又多了两个特点,一是特别用力,很多时候不小心刷到牙龈都会把自己痛出眼泪来。朋友告诫我多次别太用力,我试着去改正,但还是一疏忽就让自己口腔受伤了很多次。二是刷牙时间特别长,那时候寝室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们能洗头甚至洗个澡的时间,都不够我刷牙的时间。至于为什么我要刷那么长的时间,大概是因为觉得刷牙的过程是令人愉悦的,也没意识到过长的牙刷时间在损害着我的口腔健康。
因为我牙刷方式不正确,用力过猛,以及刷牙时间过长,严重破坏着我牙龈的人健康状况。说来也真是讽刺,“一万小时定律”啊,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对自己的口腔进行迫害,以致于自己现在才二十出头,既没有办法拥有一口整齐的牙齿,牙齿健康状况也算不上很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很无知。
人活在这个世界,是通过不断犯错来完善自我,不过总有些错误是不可逆转的,所以事已至此,只希望用我的教训来代替,哪怕多一个人的口腔健康。
王小波曾说过一句话,大意是痛苦是艺术来源的灵感,但是这痛苦不一定必须是你的,你应该把别人的痛苦当作艺术源泉,而不要让自己去痛苦从而成为他人的艺术源泉。我想了想,我一定就是那个反面教材,已经试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