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耽误了的一个梦想

记得有一年,大概是我读四年级的时候,我跟哥哥扛着一把锄头上山锄地,在日光的暴晒下,我们两兄弟就这样拼命地挥洒着汗水。因为我还小,我干着干着就开始偷懒了,哥哥却一直在忙着,我看见他瘦小的身体全都湿透了,然而哥哥的锄头始终没有停下来,看着哥哥那股不怕劳苦的拼劲,于是我也开始干了起来了。

在我的记忆中,哥哥一直都是家里的乖孩子,无论什么事情,哥哥都会抢着去干,哥哥很小就学会为父母分担责任了,村里的人都夸他懂事。其实我知道哥哥是苦在心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像一个平常的孩子那样,去享受自己珍贵的童年,对于家里的活儿哥哥是很不愿意承担的,因为他那弱小的身躯根本就承受不了那么重的担子,不过他是家里的长子,不承担家里就没法生活下去了,于是他便默默地承受着。

哥哥不但在家里很勤奋,他读书也很用功,从小学到初中,他一直都在班上排前三名的,我们家的墙壁上贴满了他的奖状。哥哥从小就立志要读大学,记得他曾经对我说,他从一年级开始就立志要读大学了,因为他不想看着家里那样穷下去,他要有出息,让家里人过上好的生活。也许正是有了这样的志向,哥哥才会一直取得这样好的成绩。

哥哥不但对自己要求严格,他对我和弟弟的要求也很严格,每次我们犯错或者偷懒的时候,哥哥就会像父亲那样教育我们。记得我小的时候因为身体弱小,所以经常偷懒,结果哥哥经常教育我。哥哥教育我们的时候并不是用暴力去打,他会很耐心地跟我们讲道理,他说我们的父母都很辛苦,我们要勤奋点,为父母分担一些活儿。我想可能因为哥哥是最大的缘故,所以他的思想比我们早熟了很多吧。

当我进入学堂的时候,哥哥已经读四年级了。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在村里的学堂里读书,因为哥哥每年都拿到好的成绩,所以老师经常表扬他,就连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沾了光,老师看见我哥哥读书那么厉害,他们也以为我也很厉害了,所以我上一年级的时候,班主任就给了个班长我当,我知道这是哥哥留下的光辉形象,可惜我没有把它维护好,我的成绩一直都很不好,结果这个班长只当了一年就撤下来了。

读小学的时候,我跟哥哥的接触还很多,我们经常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到家了之后又一起上山砍柴或者放牛什么的。就是周末的时候,我们还会一起去三叉河里摸鱼。哥哥上了初中后,我跟他的接触就越来越少了,因为初中离家里比较远,而哥哥要到周末才能回来,每次回来的时候,哥哥都会问我的成绩,可惜我总是让他失望。

转眼中哥哥就快初中毕业了,到他选志愿的那一年,哥哥开始犯难了。因为家里的人都叫他报中师,因为中师属于中专,读三年出来就可以做老师了,这样可以省很多钱,减轻家里的负担,而哥哥的志愿是想读高中,因为他始终都没有忘记他读大学的梦想。那个时候,哥哥整天都愁眉苦脸的,他知道他的选择并不只是他个人的前途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家庭的命运,看着眼下还有两个弟弟要读书,哥哥忍着眼泪,报了中师。我还记得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哥哥以全班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中师的时候,哥哥的眼泪流出来了,因为他也考上了城里最好的高中,就是那个时候,哥哥还想着要去读高中的,后来我的父母都劝他读中师,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要读书,再说教师也是一个不错的职业,哥哥就这样去读了中师。

当我上了初中以后,哥哥经常督促我要好好读书,因为他的大学梦要靠我才能实现了,可是我的成绩一直都不是很好,想考个好点的高中都很难。我想着哥哥的梦想,想着他当年流下的眼泪,想着这个家庭的命运,我想我应该好好的学习了,因为我承担着哥哥的大学梦,承担着这个家族的命运。可惜的是,初中毕业那年,我没能考上城里最好的高中,到了高考的那年,也没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学,这在哥哥眼里是很无奈的。我知道,哥哥还想起了他当年的那个梦,假如他能读高中的话,他绝对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的,可惜他没有机会,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我都觉得很遗憾,也很自责,因为他的梦被我耽误了。

轮到我的弟弟高考那年,弟弟的成绩也不怎么理想,正在城里教书的哥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很平静地对我说:不知道现在的人怎么读书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知道这是他无奈的话语,我想他还会想起他那个大学梦,或许他在感叹命运吧。面对哥哥的无奈,我没有说什么,我知道很多东西都是命运注定的,虽然我不怎么相信命运。哥哥不能完成他的大学梦,我和弟弟都承担着一定的责任,也许这个责任就在于我们的出身吧,一个农村的家庭,总有说不尽的苦难,我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奈了,不论如何,我都想跟哥哥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我们把他的梦想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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