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军坚守盱眙,拓跋焘撤退回国

当初,宋文帝在得到北魏将要入侵的消息后,命令广陵太守刘怀之预先放火烧掉城内官府和水上船只,率领广陵全体百姓渡过长江。山阳太守萧僧珍将广陵所有百姓都收留在山阳城中,朝廷运送粮食、武器到盱眙和滑台去的官兵,因为道路不能通行,也都留在了山阳城。

萧僧珍下令将山阳城附近的山坡池塘全部灌满水,等北魏军队到达山阳时,掘开池塘,放水淹灌北魏军队。因此,北魏军队在撤退路过山阳城时,不敢滞留,直接跑去攻打盱眙。

拓跋焘故技重施,派人向盱眙守将臧质索要好酒,臧质在罐子里撒了泡尿送给他。拓跋焘大怒,下令修筑长围墙,一夜之间就修好连接在了一起,又搬来东山上的泥土石头填平壕沟,在君山上造起了一座浮桥,从而彻底切断了盱眙的水陆交通。

拓跋焘给臧质写了封信,说:“我现在派出去的攻城军队,都不是我们本国本族的鲜卑人,在城东北的是丁零人和匈奴人,城南的是氐人和羌人。假如丁零人死了,正好可以减少常山、赵郡的贼寇;匈奴人死了,正好减少并州的贼寇;氐人、羌人死了,当然也就减少了关中的贼寇。如果你真的杀掉了他们,对我们只有好处。”

臧质回信说:“看了你的信,我完全明白了你的奸诈之心。你仗着自己四条腿,多次进犯我国边境。王玄谟被你在东部击败,申坦的军队又在西部被你攻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童谣里说的吗(虏马饮江水,佛狸死卯年)?只是因为卯年还没有来到,所以,我们用两路军队引导着你们走上饮长江水的道路罢了。你的死期已经注定,这并不是任何人所能改变得了的。我原来预定要到白登去消灭你,可是,军队还没有走出多远,就遇到你自己前来送死了,我怎么能让你再活着回去,到桑干河去享受荣华富贵呢?

如果你幸运的话,当被乱军所杀;如果你不走运,被我们活捉后,就会用锁链锁住你的脖子,让小毛驴驮着你,把你一直押到我们的京城建康。至于我自己,本来就没打算全尸,如果天地没有显灵,我被你们打败,即使被剁成肉酱、碾成粉末、宰割车裂,也都不足以向朝廷表示我的愧疚。你的智慧见识以及军队的力量,难道还能超过苻坚吗!如今,已经下起春雨,我们的各路大军就要集合起来,你只管一心一意来攻城吧,千万不要立刻逃走!如果你们粮食不够吃,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打开粮仓馈赠你们。你派人送来的刀剑我已经收到,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挥刀砍了你呢!”

拓跋焘看完臧质的回信,气得浑身发抖,他命令手下人制造了一个大铁床,把刀尖锥尖朝上放在铁床上,咆哮着说:“攻破城池,抓住臧质后,我一定要让他坐在这张铁床上。”

臧质又给北魏大军写了封信,说:“你们告诉胡虏中各位士人百姓:拓跋焘在给我写的信上,这样对待你们。你们本来都是汉人,为什么要去自取灭亡呢?你们怎么不知道转祸为福呢?”

同时,臧质又将朝廷的悬赏写在信上告诉他们说:“砍下佛狸(拓跋焘)的人头的,封为万户侯,赏赐绵布、丝绸各一万匹。”

愤怒的拓跋焘下令魏军向盱眙城发起了猛攻,北魏军用钩车钩住城楼,城内军队就用铁环制成的大铁链,拴住钩车,然后再让几百名士卒高声呼喊拉住铁链使魏军的钩车无法后退。

入夜以后,守军用大桶把军士从城上放下,砍断了魏军的车钩,缴获了这种工具。第二天天亮,魏军又改用冲城车攻城,但城墙坚硬牢固,冲城车每次冲撞,撞下墙土也不超过几升。

于是,魏军就采用肉搏战术开始攻城,他们把士卒分为几个梯队,轮番往城墙上爬,从城上摔下又继续向上爬,没有一个人胆敢后退,死伤士卒数以万计,尸体堆积得几乎与城墙一样高。

北魏军队这样围攻了三十天,仍未攻下,魏军战死过半。这时,赶上军中瘟疫流行。又有人报告说,宋国水军已经从东海进入淮河了,刘宋朝廷又下令彭城守军切断魏军回国的道路。

万般无奈之下,恨恨不平的拓跋焘被迫下令焚毁攻城器具,向后撤退。盱眙守军想要出城追击,沈璞说:“现在,我们的兵力并不多,虽然可以固守城池,却不可以出战。不过,我们仍然要整治好船只,做出要北渡淮河的样子。这样,就可以促使他们更快地离开,但并不是真的要去这么做。”

魏军离开后,臧质认为沈璞(沈林子之子)是盱眙城主,就请他向朝廷发出报捷的奏表,沈璞坚决辞让,而把功劳劝都归于臧质一人。文帝听说后,对他更是倍加嘉许。

北魏军队经过彭城,江夏王刘义恭十分恐惧,不敢出击,有人来报告说:“胡虏正驱赶着南方一万多人口,晚上住在安王陂,离彭城只有几十里,现在我们去追击他们,正可以全部俘获。”

众将纷纷请求出击,刘义恭只是不许。第二天,朝廷信使到达这里,文帝命令刘义恭立即全力追击魏军。可北魏军队这时已经走远了,刘义康就派檀和之奔向萧城追赶。北魏军事先得到了这一消息,于是将所驱赶的南方百姓全部杀掉,然后平安撤回魏境。

北魏军队这次南侵一共击破了南兖、徐、北兖、豫、青、冀等六州,杀死杀伤的人无法统计。他们抓到青壮年就立即斩首或拦腰砍断,婴幼儿用铁矛刺穿,然后挥动铁矛以此为乐。

魏军经过的郡县,都成千里荒地。春天,燕子回来了,只能在树林里筑巢。北魏军自己的人马也死伤了一半多,魏国人也都大有怨言。

文帝每次命令将领们率兵作战,总是把已经拟定好的作战计划交个他们,甚至连交战的日期,也要等皇帝的命令,因此,军中的将士总是犹犹豫豫、畏畏缩缩,没有谁胆敢自己决定什么。而前线的形势千变万化,众将害怕犯错,都在等文帝的诏令,所以往往贻误战机。

另外,没有经过训练的江南士卒,常常是打了胜仗就争着前进,打败了就争先恐后地逃命,这就是刘宋军队所以战败的重要原因。元嘉第二次北伐再次以失败而告终,从此以后,刘宋国内走向萧条衰败的阶段,元嘉时代的盛况日趋衰落了。

当初,北魏中书学生卢度世是卢玄的儿子,因为受到崔浩事件的牵连逃走,躲藏到高阳人郑罴家里,高阳府官吏逮捕了郑罴的儿子,酷刑拷打盘问卢度世的下落。郑罴告诫他的儿子说:“君子应当杀身成仁,你即使被打死了也不要说出来。”

郑罴的儿子遵奉父亲的命令坚守秘密,官吏们用火烧他的身体,他也没有招供,被折磨致死。

拓跋焘抵达长江北岸时,文帝派黄延年出使北魏,拓跋焘问道:“卢度世逃走了,应该已经逃到你们那里。”

黄延年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卢度世这个人。”拓跋焘知道卢度世还在北魏境内,于是下令赦免他以及他的同族中逃亡外地或被抄家的人,卢度世这才露面,拓跋焘任命他为中书侍郎。卢度世让他的弟弟娶了郑罴的妹妹,以此来报答郑家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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