钡餐与写作
平心而论,我没有喝过钡餐,但是一直以来我觉得,与我这样的人相处,大概就像喝下一碗钡餐一样辛苦。因为在我的感觉里,钡餐应该类似于生石灰一样的味道,干苦涩喉难以下咽,这种感觉汇总在喉咙那里让人产生生不如死的感觉,被一种强大到瞬间翻白眼的无奈感彻底吞没。况且,听说,喝下钡餐是会便秘的。
以上,是我关于钡餐的想象。
最近看了很多篇关于如何能坚持写作的文章,看这些文章的原因,自然不乏想要成为一个有力量的写手的企图。但是,从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写作如同万花筒,通过这个世界,我或许可以获得如同大鱼中的父亲那样的世界,丰富多彩而灵动,并且有许多神秘朋友和极其丰富多彩的人生。
这来源于以下经历。无数个夜晚,躺在床上,脑中的想法、文字、颜色冒着各种各样的螺旋,如同深井中寂寞难耐的泡沫,如同夜空中瞬间暴涨的烟花,在脑海中蹦跳弹跃。作为这些想法的容器,我既不能回收这些想法,将它们消化在体内,因为它们是活生生的富有生命的,更糟糕的是,我更无法活动纸笔甚至手机记录下来,将它们组织成某种有形的轨迹,因为除了这些想法以外的身体部分是冷冰冰而且死气沉沉的,只是说着一些无聊发冷充满自嘲的笑话。
说不出话的真空
读到这些,脊背有些发凉,就像来到一个无法嘶吼的真空,无论再怎样叫喊,既无法听到自己也无法被别人听到。有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从爱丽丝梦游仙境中走出来的一个人物,既无法表达自己,也无法理解别人,就像卡在了人类世界进入童话世界的那个神秘洞穴的门背后,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目光迷离失落、脚下泥足深陷。于是,我陷入这样的想象:如果能够坚持写作,坚持写作,不管有没有人看,不管会不会被人讨厌,通过这种方式,我是否能在地球与这幅身体之间建立一座桥,站在桥上我可以看到这里的烟火,地球也报我以悲悯。
能说出来的心理问题就不是心理问题。用笔写作,我试着用卡夫卡的方式来延续生命: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来到我面前,带走了我的灵魂,却把躯壳留给残冬,以应付生命。通过笔尖的绘制,我是否能再次得到生命。生命本应如何?如同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霭,冬天的雪,都是自然晶华的凝结,在当下只有一季。如同“夏时有工的玉,此时此刻的云”那样宝贵……
只是,知道了这些道理,这杯钡餐在我这依然感觉还是一杯无味的钡餐。我以为,喝下去,也只能看见清晰无比的造影,观看者呈现出一片黑白轮廓,既没有任何颜色的掩饰,也简单干净得惨白。读者可能无味,自己也可能羞愧。
写到这里,我又再次无法下笔,因为,因为当文字成为情绪的宣泄,大概就因为过度的个人化和私密性而变得索然寡味。趣味性,难道不是吸引他人的基本属性么?可是,我无法接受我的文章中体现出来的那种空虚死寂,大概这是一个抑郁症干瘪的灵魂散发出的臭味。
黑暗的孢子
回忆一下,写作曾经带给我一种联结的幸福感。毫无疑问,由于现实的原因,已经宅在家中3年,让我真正与社会脱节,并且无时不刻不再渴望能够建立起与他人流动的连接,可是,缺少现实的媒介,比如共同的工作空间、任务目标甚至兴趣爱好。是的,这些年,我连兴趣爱好都不复存在,唯一仅存的便是锅角灶边的踉踉跄跄。家庭主妇也可以过得很精彩?我是没有办法否认这种论断的,因为确实有人这样履行着,这种由内心的丰沛和强大的社会支持带来的“宅”的演绎让我由钦佩,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啊!如果大家都千篇一律的强大,这个世界大概会因为光芒爆炸吧!所以,光芒啊,就让它停留在一些人身上,当黑夜的因子像孢子一样散播,我也不介意被播撒上一些阴郁的成分。因为这种体验本身也是存在的一部分啊。
如果我够好,你会不会爱我?这是一个伪命题。因为你够好,只是你自己的事,而别人爱不爱你,是别人的自由。足够好的你,是不是愿意给别人足够的自由,如果你不给别人足够宽容的自由,那么也许你就不够好。
我很想把自己的钡餐造影拿给自己心爱的人看,并且用手指指指点点:你看,这是胃,如果生活在动物身上,它就叫做肚子,总之,这是一个很神奇的部位。食物在这里流经,能量在这里转换,因此生命在这里被加油因而存续。这是生命给生命的一个吻。
生命的吻
十年前,我被诊断出双相障碍。据说,这个可以领到残疾人补贴,因为这个我笑了好久,偶尔也会问问自己,要不要去享受这个福利。无论如何,磕磕绊绊我竟然停留在了十年后,也就是说,我依然存在并且能笑看春风,尽管,浮现的可能只是一种表情。
我不知道该不该倾诉。就像离开不离开都不是问题,而是受困在这个问题里久拖不决。倾诉带来的,至少现在还有,倾诉带来一种个人的刺痛感和沮丧感,类似于要面对自己的无力感,进而带来的羞耻和恐慌的情绪,就像面对着斑点的夜空,突然有人发号施令要把夜幕给关上,你这才发现你面对的不过是一座虚假劣质的人工舞台,而现在他们要手工了,你只能看到灰尘遍布陈旧低劣的舞台幕布逐渐落下并且离你而去。
我在这里写啊写啊爬啊爬啊,唯一的希冀就是想着有一天,我发射出的信号不再那么个人化,因为如果我的信号不再是从外太空发射而来的杳渺,那么就有可能被人接收到并且翻译成文字,在生命与生命、心灵与心灵时间建立起某种关系网络。而关系,是一切心理问题的核心。
对了,快结束了,忍不住说一下,刚才百度了,据说,钡餐有种粉粉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