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刚三月初,气温已经攀升的如同初夏,好在一阵春雨,让一切都回复到正常。
小区附近的小学门口因为下雨而格外拥挤,学生们穿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雨衣,在家长的护送下,簇拥着步入校门。
这场景是多么的似曾相识,二十多年前,我们也是这样在雨中挤作一团,在潮湿和叫嚷中进出着校园。
只是当年我们还没有这么幸福,还没有这样一件漂亮的雨衣,甚至没有一把能遮挡雨水的折叠伞。
二十多年前,我们把装化肥的编织袋洗净、留存。等到下雨天时,便把保存的化肥袋从杂房里取出来,先将瘪瘪的袋子充满空气,再将一个底角向另一个底角推进,直到两个底角完全重叠。至此,化肥袋的底部便形成了帽子的形状,而散下来的部分又刚好可以遮住背部。我们便把书包背在背部,戴上这种用化肥袋自制的雨衣,一路小跑着去上学。如果起了风,便用两手按住化肥袋的边,如果被吹落到了地上,便从满是雨水的地上捡起来,戴上继续前行。
一路上遇见的同学莫不如此,没有人觉得简陋,没有人觉得寒酸,那只不过是一件司空见惯的日常行为。甚至认为这是一项智慧的民间发明,不需要额外的花销便解决了移动避雨的难题。
直到又一个下雨天,班里那个活泼漂亮的女孩子带来了一把雨伞,赤橙黄绿蓝白,颜色鲜艳,收放自如,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胆子大的上前讨来观看,胆子小的便躲在角落拿眼瞄了一遍又一遍。那耀眼又诱人的雨伞,即便被好看的她放在角落里,也把我们那些皱巴巴的化肥袋衬托的无比丑陋低贱。
那把雨伞成为了所有同学的梦想,就像男生梦想着那个漂亮的女孩。渐渐的,班里有了第二把伞,第十把伞······。雨伞的推广,在班里由富及贫阶梯式的递进。雨天走在路上,不再是清一色化肥袋,鲜艳夺目的雨伞总是走在路的正中间,灰蒙蒙的化肥袋悄悄的溜着墙边。教室里的同学,也被简单粗暴的分为撑雨伞的,和披化肥袋的。
班里用雨伞的同学越来越多,雨伞不再是高贵的象征,化肥袋却变成了耻辱的标签。仅剩不多的几个用化肥袋的同学,一如他们头上的化肥袋一样,皱巴巴的缩在角落里,不得动弹。
终于有一天班里最后一个同学也撅起嘴,拒绝了妈妈递过来的化肥袋,爸爸一言不发,接过妈妈手里的化肥袋,披在身上去了商店······
每个同学都用上了雨伞,大家终于平等了。前阵子大家都披化肥袋的时候,可不也是平等的嘛?
低头看看楼下的小学,在这个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人人都穿上了漂亮的雨衣,但绝不雷同,撞衫是大忌。时代在变迁,攀比的心却亘古未变,与往日不同的是,连同家长也一起参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