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大学校园,冷风如刀,割着每一寸裸露的肌肤,天气的突然骤变,熙熙攘攘的同学穿梭其中,场面混乱,董妮抱着书,步伐逐渐快速的朝寝室走去。

回到寝室,灯光惨白的照着冷清清的房间,董妮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的落在白色的桌面,每到这时,董妮总会会想起那些早已过去的事情,这些事情总是藏在董妮的脑海中久久不能释怀,她没有一刻不想逃离这个地方,虽然她明白现在自己最需要什么,但总有一双无形的双手死死抓住命运的枷锁,让她无法动弹,听着楼道间嘈杂的声音,接着她随手翻开一本搁置许久的课外书,猝不及防,一阵尖锐“嗡嗡”声如利箭般刺进耳朵——耳鸣,又毫无征兆地发作了。
这时,遥清清的声音传来: “董妮!新上映了一部超棒的电影,我们改天去看吧!”遥清清的声音像一缕阳光,试图驱散董妮心中的阴霾,却只是轻轻掠过,未能触及深处。
耳鸣声和说话声瞬间扭打在一起,董妮只觉得一阵头晕,眼前书页模糊成混沌一片,呆坐在那动弹不得。
“董妮……”
“董妮?”
许是察觉董妮异样,遥清清起身走近,手自然搭在她肩头。目光触及董妮瞬间,遥清清瞪大双眼,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董妮浑身正剧烈颤抖着。
“你…你怎么了?”
听到这话,董妮如梦初醒,下意识摇头,刚要开口,喉咙却像被棉花堵得严严实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大脑瞬间被乱麻缠紧,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艰难,她本就单薄的身子蜷缩成一团。遥清清蹲下身子握着她的手,焦急的看着,情绪崩溃的瞬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一滴泪滴在了遥清清手背上,忽然,董妮像是想起什么,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却因身体沉重,踉跄着直接跌坐在地上。
“我…我的药呢…?”“明明还有的…”董妮声音颤抖到,泪水无声的滑落,滴在凌乱的地板上。她的手在柜子里慌乱地翻找,却只摸到空荡荡的药盒。
整个柜子被董妮翻的一片狼藉,她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只能无力地瘫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一双空洞的眼睛只剩下没擦干的泪痕了。

手机的铃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董妮颤抖地伸出手,在昏暗光线中摸索,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妮妮,爸爸工作的时候出了点事,受伤住院了,你叔叔来接你了……”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努力保持平静。
那些话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董妮的心间。刹那间,她只觉浑身的力气被抽干,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地一声摔落在地,屏幕瞬间裂成无数道细纹,恰似此刻她支离破碎的心,她不明白为何无情的生活反复将她捶打,或许总有一天她能冲出阴霾,看淡这一切。
铅灰色的天空如一块沉甸甸的幕布,将整个校园严严实实地罩住,细密的雨丝仿若无数根冰冷的针,毫无规律地扎下。董妮和遥清清撑着伞,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艰难前行,虽已立秋,但董妮仍只穿着两件单薄的衣服,身体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董妮妮……!你—要—开—心!”遥清清站在校门口,望着董妮远去的背影,大声呼喊,声音在风雨中略显单薄,却饱含真挚。董妮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她知道,这一刻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风雨中,她的背影显得单薄却坚定,仿佛一只即将破茧的蝶,迎着风雨,飞翔未知的远方。
车窗外,雨势突变。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向车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砸得粉碎。董妮坐在疾驰向医院的车里,心也如这天气般,阴沉得可怕。
董妮的父亲,那个被大男子主义深深烙印的人,日常言语总是强硬而直白,像尖锐的芒刺,不经意间便刺痛她的心房。在过往漫长的岁月里,董妮对他的情感,复杂得犹如一团解不开的乱麻。很多时候,她错把内心那股强烈的情绪当作了恨,任由它在心底悄然生长。
然而,当听闻父亲受伤住院的消息,那些被时光尘封的画面,如潮水般在她脑海中汹涌翻涌。那一刻,她知道他还是在意父亲的。
推开医院那扇沉重的大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寒意,瞬间将她吞没。惨白的灯光毫无生气地洒在冰冷的地面上,映出匆匆而过的人们疲惫而哀伤的身影。候诊区的座椅上,病患们或佝偻着身躯,或虚弱地瘫倒,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病痛的折磨和对命运的无力。董妮朝着父亲所在的病房蹒跚走去,每一步都似踩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

父亲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面容憔悴,往日的威严已消失殆尽。董妮坐在病床旁,盯着窗外发呆,她不敢回望那张憔悴的脸,蓦地一只粗糙的手如枯木般骤然伸出,紧紧攥住董妮的手,干裂的皮肤摩挲着她的手背,带着岁月的粗粝,上面还挂着留置针。
父亲微微喘着气,声音沙哑得厉害:“妮儿我这辈子所有事都败在了脾气上,但爸爸是最希望你过得好的人。”他艰难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董妮的手背,指尖冰凉却带着一丝温暖。
董妮背对着父亲,那些压抑已久的言辞,任其如何翻江倒海,都无法宣泄而出。
“有时我想啊,我的女儿多好,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气质,她像天使一样,但我对她的爱满得要溢出来,表达时却总“打翻杯子”,让爱失了模样…”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敲在董妮的心上。她低下头,泪水无声的滑落。
入耳的话宛如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她情感的鼓面上,那强烈的震动瞬间震碎了强忍泪水的壁垒,泪水四溢,肆意纵横在董妮的脸庞,十九年的时光,在自我怀疑的泥沼中艰难跋涉,这是父亲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表扬她,董妮扭过头看着父亲,他们四目相对,似乎那声鼓励仿若破晓的第一缕光,直直穿透阴霾,照亮她尘封已久的心房。那一刻,所有的痛苦化为云烟,那一刻,她是真的懂了。
“爸,别说了,我懂你…,是董妮懂你”
转眼间,暴雨悄然退场,澄澈蓝天重现,太阳破云而出。那灿烂的日光,如金色的丝线,穿过病房的玻璃,轻柔地铺在父亲的病床上,均匀地洒在父亲的脸上,金色的丝线和父亲的额头上银丝融合在一起。推开阳台的门,透过斑驳树叶的阳光,星星点点地洒在脸上,很暖,很明亮。董妮在这时真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她抬头看着天空,她想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她想抬头看看这个世界。
一个月后
城市依旧车水马龙,街头巷尾人来人往,学生们在教学楼间匆匆穿梭,操场边的老槐树随风摇曳,落叶簌簌飘落,遥清清在水课上看着小说,突然,一个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董妮。遥清清从后门溜出去。
“清清,好久不见!我要休学了,我想看看这个世界,去繁华的都市感受车水马龙的炽热,去偏远的山村体会质朴生活里人性的纯粹,在不同的风景与故事中,找寻真正的自。”董妮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芒。
遥清清沉默了许久
“嗯!我懂你想要什么,你很勇敢,真的。”遥清清握紧懂妮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记得我们第一次逃课去看电影吗?你说i过,总有一天要去看遍这个世界。现在,你终于要出发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