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的代价(下)

前情回顾:我的车停在家门口被别人的车撞了,两人私了未成,肇事司机报了交警大队,准备走法律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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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阴雨天早晨,我想想家里没什么事情,决定乘车去交警大队三中队,让民警处理我那起被人撞坏车反光镜的意外事故。

因为去得早,三中队民警刚刚上班,我是第一个到达的。平时忙碌的交警中队此刻还正空闲。我将来意说明后,民警挺热情地接待了我。

他从电脑上调出事发当天的记录,找到车主的电话,打通后,车主说他会尽快赶来。我和民警闲聊一阵,我问他们不是应该扣留这辆车要等事情处理好才放行吗?民警说司机放了几千元押金在这儿,我修好了车可以拿发票来领钱,然后双方无异议签字就可以了。我也大概清楚了这些流程。

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来处理交通事故的人。有摩托车相撞的,也有车与摩托车相撞的,大大小小一堆事找上来。几个民警有条不紊地处理着。

我在旁边等候了一阵,那个集装厢货车司机和那个装卸工开着那辆蓝色的车来了。开始接侍我的那位民警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后招手要我们过去。

我要求司机先给钱给我修车,司机还没开口,那个装卸工又插嘴说“钱已经给了交警队,修好车后找他们。”

“交警队又没有撞我的车,我只找你们。”我和那个秃头的装卸工又吵了起来。我放下狠话:“你总要到我家门口去!”

民警劝我们双方冷静处理。商谈未果,我冲出交警队上了一辆刚停在路边等客回家的客车。只见那辆蓝色集装箱车一踩油门,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我回家后,决定先去修车,再和他们慢慢扯。车子本地修不了,只能去市区修理。換反光镜,将车门修复,做半边车漆,一共花去三千元左右。开具了发票,只差找他们要修理费了。

那辆送货车好像消声匿迹了一样,有两三个月不见来我们集镇。我问贩卖杂货的店老板,这辆蓝色集装厢车来送过货没有?他们都摇头说“已经几个月不见来了,有些货放了定金的,都不见送来,打老板电话,总说过两天会来。”

我就不信他不做这一区域的生意了。我和老婆没事就留意着来送货的蓝色车辆。

那天上午天气闷热,我坐在房中电风扇下和顾客聊天。我老婆在外面门口坐着。她忽然站起身喊我“快来看,刚刚过去那辆车车牌好像是那台车。”

我赶忙站起来跑到门口一望,她说的那辆车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了。我招呼在房中聊天的顾客,要他骑摩托车送我到前面街道去看看。整条街跑完,也不见蓝色车的踪迹。我百分百确定是那辆车来了,到前面那个集镇送货去了。我决定守株待兔。

下午两点多,我在杂货店门口和老板聊天。远远望见那辆蓝色车在前面店铺卸货。我决定走近去看过究竟。

那辆车驾驶室下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瘦高个男子,他正朝我家门口走来。我也朝家门口走去。他望了望我微笑着问“是程老板吗?我今天帮人代班送货。上次是这辆车撞坏了你的车吧。”

我点点头,招呼他坐。并和他聊起上次的事故。他说“老板本来想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实在是家里太忙走不开,有什么要求和我说,我转告老板。”

我觉得这人挺靠谱的,就说了我也没有什么要求,只需要将修车费用给我,适当补给我开车上下市区修车的油钱就行了。他点点头说要求不过份。

然后去和送货的装卸工说,要他打电话给老板,我才弄明白那个装卸工是老板的亲戚,他可以独挡一面解决这些问题。但这个人太不爽快了,打电话给老板后,又不拿钱给我。

我将车拦住,他不给钱就不让司机开车走。他在车前很远一段路上和我老婆吧啦吧啦说着什么。只见我老婆满脸通红很气愤的样子。

我走过去,听到他正和我老婆你一句我一句对骂,我猜想我老婆是故意去骂他,但这个小鸡肚肠的男人也跟着骂我老婆。我这爆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冲过去就在他脸上“呼”地扇了一巴掌,我老婆在旁边想拉我没拉住。

那个人被打,很是气愤,当即跑向一边,掏出手机不知给谁打电话。那个司机也走了过来,说我太冲动了,本来商量得差不多了,现在恐怕不好收场了。这个卸货的人难缠得很呢。

边上许多看热闹的邻居都笑着说“打得好!”

我老婆在旁边白了我一眼,说我太傻了,她的本意是激怒那个人,让他先动手,结果我却先发制人了。另一个看热闹的熟人大婶也说我不该打人,我骂他几句不要紧,打了人性质就不同了。

我又沒做错,他撞了我的车不赔偿,还骂我老婆,打他一下太便宜他了,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太轻了,如果不是我老婆抱住我,我还想多扇他两下。

一会儿,派出所的车来了,被打的那人跟着派出所的车去了派出所。只有一个民警在我家问了些情况,叫我等下去派出所说清楚,将事情解决了,然后也走了。我心想,到派出所去扯更好,不然这赔偿款还真难要到。

只见司机将货车也掉头开向派出所方向去了。

我说我怎么那么傻呢,如果不去派出所,也许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但我偏偏鬼使神差般,在家里歇了会儿,决定去派出所将这件事处理好。

到了派出所,那两个人和车辆都不见了,两个民警拿出几张材料纸要我写事情的经过。我花了半个钟头将前因后果写完后,又要我签字。其间我用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老婆,要她将车辆拦住,那两人和车都没有在派出所。当时我并不知道我被派出所关押了,打完电话不久,我的手机没收了。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飘来饭菜的香味。我饥肠辘辘,房间门打开了,民警要我坐到车上去,我才惊觉这是要将我带去县城拘留所关押。

我倒也不怕,我有个堂哥在那儿负责,如果我的电话打不通,我老婆定会打电话找他的。

在县城看守所,我像个乞丐一样过了三个难忘的夜晚。蚊虫叮咬,身上酸臭。餐餐是没有油水的萝卜白菜。除了吃,就是睡。在此期间,我和另外几个和我一样打架被抓进来的人关在一个房间,并没有所传言的牢霸打人,大家没事打打扑克混时间。

我几天没有手机,和外界失去了联系。静下心来,反思我的这场无妄的牢狱之灾,确实是太冲动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商谈,而要动用武力呢,这下倒好,一巴掌换来三天监禁,失去了自由,自己由一个有理变成了无理,真是冲动是魔鬼啊!

在看守所呆了三天,终于被释放出来了。我的姨妹夫在门口将我接到他家,将那身充满汗臭味的衣服丢掉,给我买了身新衣服,重新做人。

回家后,老婆告诉我,她那天晚上去派出所问了,才知我被关了,当晚就打了电话给堂哥,堂哥丢下一句话“他这个火爆脾气不改改,关几天去去火焰也好。”这还是我哥吗!

半个月之后,我打通了送货车车主老板的电话。老板本人来到我家,竟是一个有些斯文的中年商人,大约五十多岁,他性格温和,说话文质彬彬,一进门就说送货的工人脾气爆燥,说话不好听,叫我们多担当。

人家好说话,姿态又低调,我再发火倒显得太小家子气了。老板问我修车花了多少钱,并提出适当补偿一些油费。我没有开口,老婆发话了,说“修车用了三千元,有发票,补偿就不说了。”

老板在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数了一遍,递给我说“这里四千元钱,三千元修车费,一千元补偿误工费。”我想了想,没有推辞收下了,临走,老板握着我的手说“给你们添麻烦了!等下我去三中队撤案,希望你配合一下签字。”我当即写下我的电话给他,撤案很简单。只需要民警打电话给我确认私了了就行。

他们走后,老婆说“你看,坐下来好好说,事情是不是很顺利解决了。”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遇事情,我决不会用爆脾气和拳头解决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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