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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循迹
休斯敦近郊的一座反重力大楼高级公寓的顶层，是戴维斯夫妇和两个孩子的家。之所以选择顶层，是因为屋子外面有一个很大的高硬度玻璃笼罩的平台，白晏梓在那里种了花草，安放了秋千架，非常适合孩子们玩耍。
门打开了，白晏梓微笑着站在里面。身后冲出了两个小炮弹，几乎把王曼农撞翻在地，“Manon，Manon，how are you？”朵儿尖着细细的小嗓音抢在哥哥前问候，然后在王曼农脸上留下了两个甜蜜的亲吻，然后抢过她手里的粉红色大礼包，迫不及待地拆了起来。小家伙精着呢，一看就知道是送给自己的。
“丁峻？”白晏梓有点惊喜，“你还是真难得一见！放大假吗？”之前她和王曼农通了电话，约好了和孩子们一起过复活节，但是没听说丁峻也要来。
“我例行体检，可以放几天假，就陪曼农一起来了。”丁峻伸手和叮当相握，“嗨，叮当，你好！”
“你好，丁！”七岁的叮当不像妹妹那么热情无忌，他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责任重大。所以在小心翼翼地和来人打过招呼之后，他审视地望着对方。
叮当有一双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甚至眼神，这个发现让丁峻多少感觉有些伤感。他拿出男孩子喜欢的礼物，星球大战最新版的模型游戏。果然，这个诱惑让叮当逐渐放松警惕，和眼前这个不熟悉的叔叔玩了起来。
朵儿已经拆开了礼物，是模拟娃娃和全套的家居模型游戏，于是她抱起娃娃坐在王曼农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说长说短，汉语夹杂着英语，说得飞快，大部分时候都需要在一边倒水沏茶的白晏梓插嘴解释一下才能听懂。
白晏梓都忙完了，让叮当带着妹妹到平台上去一边晒太阳一边研究他们的新礼物。待玻璃门关上之后，她微笑着说，“家里太乱了，这两个小魔鬼！”她坐在正对平台玻璃门的位置上，以便说话之余盯着那两个淘气包。
“丁峻，你可不常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情？”曾经共过患难的队友，在彼此的眼神和表情里就能读懂很多东西，不需要绕弯子，白晏梓就直说了。
丁峻和王曼农对视了一眼。他站起来，拉开平台的门出去，和两个孩子去玩，留下王曼农在屋子里和白晏梓单独说话。
“我们想找到戴维斯！”王曼农一边说一边看着白晏梓的表情，果然，除了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对方似乎没有太多的惊讶，“你都知道了？”她接着问。
“猜得到！”白晏梓看着王曼农，这世界上谁会比我更了解他，“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来看过我的信箱了。”略带伤感的口气，“自从鲍菲开始追求我！”
陈博飞是航天部的一位同事，也是从地外任务中退下来，不久前接替了人事主管的职位。离异单身多年，是在美国出生的华人，英文名字是鲍菲。王曼农对他有印象，十分健壮而精力充沛的中年男子，开朗而有个性，他追求白晏梓，这一点都不稀奇。
沉默片刻，白晏梓把目光转向平台，一盆挂在架上的绿萝葳葳蕤蕤，把阳光切割成斑驳的亮点，柔和地洒在丁峻和两个孩子身上。朵儿尖声脆气的笑声透了过来，叮当也和这位新叔叔玩得很开心。白晏梓突然笑着说，“曼农，别让丁队再等了，他会是个好爸爸。”
王曼农嘻嘻笑了一下，“对此我从未怀疑！他现在看到别人家的大宝宝，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贪婪之情，溢于言表！只不过对于我，当妈妈是个太可怕的构想，有点担心不能到处乱玩啦！”
“就你贪玩！”白晏梓揪住王曼农的包子脸使劲掐。王曼农大喊饶命！
“乔治一定是想去查那个卡斯帕，”放手之后，白晏梓言归正传，“但是他的踪迹十分小心，我真的不知道现在有什么进展，他在哪里。但是最近出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让我非常不安。”白晏梓漂亮的大眼睛周围出现了细细的皱纹，也有几根白头发爬上额角，但这都不能掩饰她原本的气质，相反，这些显老的标志反而让她更增添了一种女人味。
王曼农小心翼翼地说，“我最后一次联系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研究对付卡斯帕的病毒程序。这几次的恶性案件，都和这个程序有关。卡斯帕下落不明，我担心……”她咬着下嘴唇，看着白晏梓的脸色。
“乔治不会的。”白晏梓淡然地回答，给王曼农的杯子添上茶，“他绝不会和那样的人同流合污。”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更担心。王曼农心里嘀咕了一句，但愿戴维斯不要出了什么事，他是个正人君子，玩鬼域伎俩恐怕不是卡斯帕的对手。
突然，白晏梓的手机响了，她说声对不起，接听，“hello，鲍菲……”
看来是她交往的新男友，王曼农站起来到平台那边去看丁峻和孩子们做游戏。看来叮当已经和叔叔结成了男子汉同盟，玩得非常开心，他很崇拜地看着叔叔打那些星球大战的通关。朵儿靠在哥哥身上，有时候她的思维会跳线，抬着脸问一句，“叮当，爸爸在哪里？”稚嫩的嗓音让王曼农想哭。
“爸爸去参加星球大战了，是不是？”叮当有把握地说，“爸爸是战舰的舰长，率领全队，赶走入侵的外星人！”他希冀的眼神热切地看着丁峻。
丁峻笑了，抚着他的小脑袋，“没错，叮当和朵儿的爸爸是了不起的英勇舰长！”
“什么？”白晏梓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透着紧张，她回头看着王曼农，“知道了！”掐断手机，她敲敲平台的玻璃门，“叮当，让叔叔进来，你带着妹妹玩，妈妈有事情说。”
“鲍菲刚才跟我说航天部的资料库被翻得乱七八糟，所有关于被害的前部长和乔治的信息都被翻了出来，根本查不到是谁干的！他们已经派网络技术部的人进服务器搜寻过了，包括使用了示踪蛋白，但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句话，“会是谁干的？”
“都是什么信息？”丁峻皱着眉头问。
“鲍菲一时也说不清楚，但是因为知道有乔治的资料，所以给我打的电话。”白晏梓的表情怔仲不安。
航天部被翻出来许多隐秘的陈年旧档，有不少是已经被删除又重新恢复的。前部长在位的时候，签字进行了不少非法试验项目，这些不仅被翻了出来，而且还被人传到媒体曝光，一时之间，休斯敦航天部大楼外记者云集，全世界的采访者像见血的蚊蝇一样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不仅如此，还牵扯到前任联合政府的一些职员与之勾结的私密，于是联合政府的公信力更加差劲，已经有组织打出“恢复自由”等旗号，呼吁回到各国为政的时代，更有偏激认为，联合国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相信卡斯帕已经被他干掉了！”丁峻对王曼农说，“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戴维斯的疯狂报复！他在报复对自己的不公平待遇。”
“我支持报复！”王曼农回答，“如果他们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曝光是好事情。”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丁峻忧虑地回答，“我其实也不在乎这些所谓的曝光，无非是口水官司罢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些病毒，怕戴维斯已经走入极端……”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对戴维斯此刻的精神状况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曼农你去黑洞组上班吧，我正让他们查几个东西，晚上你到营地来一下！”丁峻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这么安排，“黑洞组虽然有问题，但是没证据，不要声张，正常工作，和平时一样就好了，在拿到证据之前，不要胡乱猜忌同事，给别人可乘之机！”
“好！”王曼农站起来转身往丁峻办公室外面走，突然一个回头，两人冒出同一句话，“不许你一个人跑进去！”
先是一愣，然后都笑了。
王曼农又蝴蝶一样扑过去，抱着丁峻蹭蹭，“讨厌！人家说什么你都知道！”
丁峻急忙从自己身上扒拉她的爪子，“别闹，回头祁麟再进来了！”
“他不喊报告吗？”王曼农搂得更紧了，噘着红红的小嘴，踮着脚尖索吻，“bisous，bisous一下嘛！”
丁峻无奈，只好在她小嘴上轻啄了两下，把她拉开，“你去吧，晚上直接过来。”
这时桌子上的传呼蜂鸣般响了一声，传来祁麟的声音，“报告！”
王曼农伸伸舌头，径直走过去把门拉开了，“副队长来得正好，我跟你们队长谈完了正要回去上班。”她假装看不到祁麟憋不住的笑，厚着脸皮出去了。回头轻瞥了一眼队长，满脸严肃和冷淡，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见她关上门，祁麟忍不住笑了一声出来，“我说队长，你也是，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
话音未落就被丁峻打断了，“让你查的东西呢？”心里说，少他妈跟老子废话！
祁麟打开手上的电脑，“应该在航天部内部服务器里……但是，行踪诡异。”
跟我想得一样，丁峻皱皱眉头，这一定不会是卡斯帕，他对航天部的服务器没那么熟悉，除非里面仍然有他的接应，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不会藏身在西昌。毕竟直接在部里下黑手，损失会更大。
两人没有说话，突然营地电话响了，丁峻按了接听，大屏幕上露出熊道紧张的面孔，“丁队，副队，看新闻！联合新闻频道，十分钟前！”
一批刚从工厂里组装调制好的生化人被投入就业市场，还没来得及开始正式使用，就暴起伤人。经猜测，是生化人的控制系统被不明病毒入侵的后果，而且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因为之前出过生化人伤害自然人的案件，所以在这批新产品出厂之前这些都是一遍一遍检查过了的，完全看不出有病毒潜伏的迹象。而且在回收事故产品之后的检查中，也在控制系统里找不到任何病毒的蛛丝马迹。
丁峻感到自己的心不断下沉。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