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浮尘……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在兰大老体育馆的对面有一座需要刷门禁卡才能进去的实验楼,来这的前两年,没进去过,因为没有机会。我们法学,不需要实验室,不需要仪器,套用一句我们老师的话就是,“法学这东西啊,只要认识字的人就都能学”。所以在我心里,实验室是个很神圣的地方。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就是在那个破的不成样子的体育场,那天我去体育场看别人打羽毛球,他就毫无征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说了句“你上学期英语考了多少分?”,我当时心中千万匹草泥马奔腾,我想这人真搞笑,我考多少分跟你有关系吗,我没做声。他见我没回答,又补了一句“你不认识我啊,咱们英语一个班的啊,你坐第一排,我坐最后一排”。
当时我内心的对白就是,又见识了一种搭讪的方式。
“不好意思,我没认出来”我满脸堆笑着回复,我估计我当时的脸肯定扭曲的不好看。
他开始讲他的各种爱好,总结起来就是体育小达人,我斜过头扫了一眼,他肌肉结实的跟我的松松垮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热情的邀请我一起,我说我只会看,不会打。他说,那你把你电话给我吧,下次我教你。
“对不起,我没带电话”,在那个年代,我拒绝别人还习惯于用这种低劣的借口。可是转身,他要了我寝室姑娘的电话,至此以后,我彻底放弃了用这个借口,因为他只要能找到我寝室的姑娘,就能轻松的找到我,理科生的脑子确实比我多了几个道道。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在那个司法考试把我折磨的天翻地覆的夏天,回寝室的路上经常能碰见他,我喜欢他一身的肌肉,就算是在漆黑的夜里也能让人感觉出阳光的味道,他那时候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没女朋友”。
我永远都不会接他这句话,我每次都能很顺利的转过话题。他每次都静静的把我送回我的2号楼,然后再回他的4号楼,虽然我不止一次的抗议他的做法,他总是一脸傻笑的说,“你看,我又忘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嘿嘿”。
我想我那时是喜欢他的笑声的,因为从观云楼走回寝室的路变得就像棉花糖一样的柔软,每次都能走出一种甜甜腻腻的感觉。
如果,那时我没有喜欢上研三的学长,是不是棉花糖早已经变成了牛奶糖,甜甜腻腻是不是早就变成了甜甜蜜蜜……
你从背后抱我的时候,我期待的却是他的面容
我喜欢漆黑夜里的雁滩公园,那悬浮在水面的木桥,水面上映出红色的灯光,一切浪漫的波光粼粼、春心荡漾,我一直认为能成功把我带到水边的男生都是智商超群的汉子,因为小时候掉河里差点淹死的经历,我一到水边就安顺的像块失去灵魂的木偶,我就这么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衣角走着。
当我们走到中间的亭子时候,正好碰见有个男孩为对面的姑娘在弹着吉他,我一脸痴像的趴在旁边看,他就这样忍受了五分钟后,终于用手捅了捅我,“你没看出来人家告白的啊,赶紧走,口水再流出来,多大点事,等回去我把我的琴拿出来,我弹给你听”。
终于,我又解锁了他的一项新功能。
虽然,我觉得他唱歌还没我好听,但在我差不多都不认识简谱的时候,他还能弹出调调,我想我还是喜欢他的声音的,你总会碰见一个人,他会唱所有你喜欢的歌,让你觉得你们的和声就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声音。
如果,这个时候我没有喜欢穆萨,是不是我们的和声会变得更加动听,是不是他已经教会了我怎么弹吉他,是不是我们可以再走一次木桥……
这花花世界何必当真,多么残忍,薄情的红唇
有次看电影回来,他说,“我带你去我们实验室吧”。我高兴的就像那只抢到坚果的松鼠,我异常激动的看他掏出卡放在刷卡的地方,“嘀——”,门“咔”的一声开了,他把我推进去,因为我还一直在门口跟他求证,“你们这里有监控啊,明天你们老板不会叫警察叔叔来抓我吧?”,他笑的脸都纠结到一起了,“你学法律学傻了吧?”。
实验室的走廊很短,两边有很多扇门,我一进去就贴到了一面的墙上,他狐疑的看着我“你怎么了?”,“嘘!你们这里会不会有生化射线什么的,就像生化危机里的,能把人切成一块一块的那种”。
他彻底臣服于我的弱智,拉着我开始一间一间的参观,告诉我这个仪器是干什么的,那个天平称东西有多准,瓶子里放着各种危险溶液,走廊中间还有一个专门用来冲着溅到皮肤上危险物的喷头,虽然我第一次看的时候问了一句,“你们就站走廊里洗澡啊?真豪放”!
实验室的顶端是一间跟别的屋子都不一样的房间,他说“那是我们的无尘实验室,我领你进去看看,平时我们都得穿实验服的,可今天没带,你把鞋套穿上咱们就这么进吧”。
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才不去呢,你看看你们一个走廊装了仨摄像头,我进去了,你们那齁贵的机器坏了咋办,我卖了我自己也赔不起啊”!
“你能不能把你的专业课扔了,坏了我卖我自己行吧,不卖你”。
我穿上他扔过来的鞋套,“你还没我贵呢!”,我跟着他蹑手蹑脚的进去了,我们法学学生是没有实验室的,所以我真的一直觉得实验室好神圣的,当时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就觉得手心都在出汗,里面漆黑一片,突然他抓住了我的腰往前推了我一下,我吓得妈呀一声,逗得他哈哈大笑,“让你说我没你贵,哈哈”。
“你这个锱铢必较的小人”!
他开了灯,我们在里面转啊转啊,玻璃窗里的仪器都闪着红光,每个玻璃窗都设定着不一样的温度,这感觉比看橱窗里的衣服爽多了。
突然,他又关了灯,“我告诉你,你不许再吓唬我了,这里面东西都好贵的”。光线变化的太快,让我瞬间看不见了任何东西。
我感觉有一双手放到了我的腰上,我想,小样,故计重施是吧,我才不会上当呢。
直到我感觉他的呼吸打在了我的脸上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事情不对了,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向后弯着腰,我别过了脸……
“哈哈,你看好不巧,你们实验室停电了,你们理工科不是很有钱的吗,也欠电费了,哈哈”……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度过那段尴尬的瞬间的,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他不喜欢你,忘了他,好不好”?
“好!可我们,不合适”!
我逃出了他的实验室,月光惨白惨白的打在我的身上,打的我生疼,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实验室的,因为在要踏出去的那一刻我有多么不舍得,但我们中间的障碍远远超过了2号楼到4号楼的距离,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他说“我不知道你能吃什么”。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我喜欢他的肌肉,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实验室,我喜欢他弹吉他的样子……可怎么办,我们隔着两个宗教,我没法变成你要的样子,我更不舍得约束你的自由。
三毛对荷西说,每当我想你,天上就落下一粒沙,于是就有了撒哈拉。
我说,每当我想你,兰州就落下一粒沙,于是兰州日日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