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三哥来重庆探望我,晚上在武龙虾一起吃饭。三哥血压高,上次单位体检查出来的。医生说一定不能碰高油,高盐,辛辣的食物。所以我特意让钱大厨做几个清淡的菜。
菜刚上齐,隔壁桌子来了一帮年轻人,一坐下来就你一拳我一脚的,没有片刻安静的时候。我嫌太吵,提议换到包厢去。五哥说“没事儿,年轻时候我们不都这样吗?”恩,年轻时候?这倒是。
一会儿,邻桌的酒菜上来了。堆尖的一盘武龙虾,绛红色的大个头,还有剁椒鱼,卤猪蹄,回锅肉,鲜椒兔。这些可都是三哥以前的心头之物,现在通通都不敢碰了。不过服务员小姑娘端菜从我们旁边经过时,三哥还是忍不住上菜的方向偷看。一边看还一边感慨,“年轻啊,就是好!”
这时隔壁桌有个小伙站起来说,“服务员,快!啤酒两箱。”三哥放下筷子,唉了一声,“我现在是啤酒也不能喝了,喝了头痛的厉害,晚上疼的睡不着。年轻那会儿,多得意啊。”
我们都齐刷刷的点头表示赞同,三哥二十岁出头时,那是喝酒的一把手。啤酒一个人能喝两箱,开酒从不用扳手,就用牙啃。把啤酒递给他,一咬一个准,很利索的就能把一箱啤酒盖儿全用牙起开。在我生日那天,三哥创了个记录。那晚起了六箱,第二天牙还是好好的。我们开玩笑说,三哥的牙肯定是钢的。
三哥不好别的,就好那口酒。所以每次回家,我总会让母亲做一些自酿酒带给三哥。母亲酿酒的手法还是从老祖宗了那一代传下来的。采用最原始的土法酿酒,也没有做过太多的改变,一代传一代,也算是保住了这一项老传统。
土法酿酒,有两种。一种是纯靠发酵,另一种则是蒸馏。母亲的酿酒工艺就是蒸馏取酒。蒸馏取酒时,底锅要装满水,锅沿上平铺用竹竿做成的篦子帘,篦子帘上面再搭几根木条,放好盆甑子。
然后将原料玉米发酵好以后,与酒曲子混合,把锅里盛满冷水,底锅下面烧火加热。火苗烧啊烧,一直燃烧到将玉米的精华全部吸收成酒以后,才慢慢熄火。
初入口酒味很浓,口感稍辣,后再品几口,辣味就没有了,余味却是清淡味香,后味带着一丝丝的苦,若不是仔细尝的话根本尝不出来。
有时候父亲劳作归来,让母亲炒几个小菜。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就着月色,咂一杯母亲自酿的土酒,绵香醇厚的白酒里,是对庄稼人最好的慰藉。
这种纯手工酿造的土酒,夏日饮来冰凉解暑,冬日里倒入小陶罐,可以放在火炉之上,真儿是“晚来天欲雪,更饮一杯无?”
饭后,在武龙虾门口送三哥。三哥说,以前喝得厉害,常常被人放翻了。慢慢才知道酒不能这么喝了。要慢慢品,才能真正知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