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来麦苗家玩,正好翻到麦苗以前的一本作文本,一时好奇,翻开看了起来。当看到《我的愿望》时,同事哈哈大笑。
“当时你才多大啊?就这么会装B。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啊。”
麦苗凑过去一看,正好看到作文开头一句。
我的愿望是天下所有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01
小时候,麦苗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爸爸出门的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到处跑。村里的叔叔阿姨都说麦苗是个“小尾巴”,甩都甩不掉。
每每听到这样的说辞,麦苗就会揪着爸爸的衣角,低下头躲在爸爸身后。
“我就喜欢我这根小尾巴,你们哪,想要都没有哩!”
他总是这样说,满心满意地透着高兴。
晚上,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麦苗一家三口总会坐在家里一台不大的黑白电视前,等着看七点半的电视剧。
冬天,天早早的就黑了,一家人等电视的时候,妈妈就会教麦苗数数。
从一数到十,数到二十,三十,四十……再到一百。
刚开始,麦苗总也数不对。一出错,爸爸就爱抱着麦苗,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去蹭麦苗的脸,扎得麦苗使劲躲。
“哈哈哈……我的傻闺女哦!”
到后来,麦苗出错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完全熟练。这时,爸爸就喜欢把麦苗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再拿满是胡茬的下巴去蹭麦苗的脸……
“咱家麦苗,怎么这么聪明呢?”
那时候的的麦苗,总是对着爸爸哭笑不得。
02
麦苗心里一直清楚,爸爸的身体不好,因为衣柜顶上的药盒从来就头空过。
每每到当医生的的婶婶家去拿药的时候,婶婶总是黑着脸骂:“你能不能少做点活?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谁帮你看着?”
爸爸则总是无奈地回答:“嫂子,我不干活,家里几口人怎么活?让老婆去?让小麦苗去?”
这些,小麦苗都知道。
一天下午,爸爸突然觉得不舒服,妈妈扶着爸爸坐上去县城医院的车,麦苗想跟着,爸爸笑着摸摸麦苗的头,“乖,在家等爸爸回来。表现好爸爸给你买糖吃。”
“嗯!”
03
麦苗一直乖乖的,可——爸爸一直没回来。
“麦苗,去接你爸回家吧。和你二叔一起。”
爸爸要回来了!麦苗高兴地差点蹦起来!
“前天单元考试,我又得了第一名;还有昨天听写生字,我还得了朵小红花呢……”麦苗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看到妈妈苍白的脸色。
麦苗和二叔坐车来到医院,麦苗撒腿就往住院部跑,逮着护士就问:“我爸爸在哪儿啊?”都说不知道。麦苗就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找,期间还叫错了人。
后来,伯伯来了,领着麦苗去找人。
然后,麦苗终于找着了爸爸,躺在一个石台上,睡着了似的。
对了,爸爸的眼角还挂着一条红痕,像是……眼泪?可是眼泪啊,怎么能是红色的呢?
他们说“这孩子这么小,爸爸又没了……”他们说:“他是有多舍不得啊,瞧瞧眼角这滴眼泪……”
麦苗说:“爸爸,你骗人。”
04
六年级的时候,麦苗正和同学一起跳绳。突然,好朋友小Q被班主任叫走了,接着就离开了学校,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收拾。
后来,听同学说,小Q的爷爷去世了,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
大冬天的,四个老朋友坐在一起打牌,屋子里烧着炭。说是窗户进风,就把窗关严实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四个人,两个都是麦苗村里的邻居。
这些,是麦苗放假回家才知道的。那天下午,麦苗呆呆地坐了一下午。明明窝在火柜里,盖着棉被,可麦苗觉得浑身冷得直打颤。
后来,班上写作文,麦苗想了一会儿,就提起笔在本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写起来。
我的愿望是天下所有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 ……
送走同事,麦苗晚上睡觉前,捧着那本作文本看了看。翻出日记本,拿出笔,提笔写下:
惟愿天下众生身体康健,免受别离灾病之苦。
想了想,又全部擦掉,又重新写道:
愿吾牵挂之人,同窗、亲朋、师长,身体康健,免受灾病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