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青海青？人间有我用坏的时光。

怎么办，黄河黄？天下有你乱放的歌唱。

废头这几天超爱这首诗，总是在刮风落叶的时候哼，啊不是，吟诵。废头总是强调，有关“诗”的一切的东西，措词都应该文雅，语气都该庄重。是是是，我坐在塑料布上面，对他附和不止，讽刺地说：“是是是，有文化！要文雅！要庄重！你们读书人的事，能说偷么？”

废头哀伤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把写着诗的纸，仔仔细细地叠好，放进衣服最里面的口袋里。我打赌，连毛爷爷那么珍贵的东西他都么放进去过。他把我赶下去，抱着塑料布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我在后面，拄着根废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树枝，缓缓得跟着。

那纸是废头偷来的。

在学校里上学的孩子，为了逃避家庭作业，将老师发下来的讲义扔在了垃圾桶里。这个时候废头刚完成了每日的工作，碰巧看见了，就偷偷拿出来。也算是老天开了眼，废头以前常去学校偷听，日久天长，也认得字，仔仔细细读完了，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藏一样，又好像是打了鸡血，激动到话都说不利索。当晚，连饭都没吃，坐在门槛上，对着街上的路灯，一遍一遍的看哪，到了晚上十点，干爸让我去叫他，他才跟我回来。

躺进被窝里，我劳累了一天，全心全意的和周公聊天打屁，刚说到周公是怎么变成蝴蝶又变成鲲鹏的，熟不料周公脸色一变，说：“你身边还有人呢，坏了咱们俩聊天的兴致，我不和你聊了。”他站起来对着我屁股踹了一脚，然后我醒了。再然后我就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黑夜里，两个明亮亮的眼珠子正直直的盯着我，活像山里的野狼。随后我反应过来，不是的，不是野狼，是废头。睡在我旁边的人，是废头。

我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丫坏了我跟周公的好事！

我生怕吵醒干爹，对着废头肚子就是一拳，“你丫不睡干嘛呢！”

废头也不是生气，说道：“我睡不着！我太开心了！你知道这纸上的那首诗有多美么？我念给你听啊......”

“怎么办

青海青，人间有我用坏的时光

  怎么办

  黄河黄，天下有你乱放的歌唱

  怎么办

  日月山上夜菩萨默默端庄

  怎么办

你把我的轮回摆的不是地方

  怎么办

  知道你在牧羊，不知你在哪座山上

  怎么办

  知道你在世上，不知你在哪条路上。”

  废头是个破锣嗓子，声音难听得很。因为我不爱说话，平时吆喝的活都是他的，久而久之，如果不看他这个人只听声音的话，或许会以为是个四十多岁的老汉呢。但是这次，废头的声音变得无比的虔诚，仿佛是在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