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卡】回不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右眼突兀出现那些模糊的黑色色块,它们闪动着,像是某种不知名的生物在低语。然后一切豁然开朗——女孩嘴角的血还在滴落,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那目光颤抖着,让带土想起曾经一个把树上的猫救下来的任务——那猫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眼神和此刻女孩的眼神重合。

“不……”他加快脚步,“不——卡卡西——你答应我的——”

但是已经晚了。

等他到了战场,已经晚了。女孩倒下了,连男孩也摔倒在满地的血水里——那头白发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红色。带土看着那头白发,心里空落落的,有谁绝望的嘶吼,也有巨大的空洞。

你,你怎么能呢,明明答应我的……我们约定好的……带土眼神空洞,觉得心里一下子就空了,空落落的生疼,他感觉到下巴有什么液体划过,伸手摸上去——红色的,才知道不是眼泪。

带土机械地迈开腿,踩过卡卡西的身体——换做平时,他一定会为此刻的穿透感到吃惊,但他现在已经不再会为这种事情感到震惊了——

因为世界上最为荒谬的画面已经在他面前呈现了。

他憧憬的人,他信任的人……他喜欢过的,以命相托的战友,在此刻辜负了他的信任,亲手杀死了他爱的人。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以呢……这不可能。

带土明显的感觉到脚下那刺骨的寒冷,但那又怎么及得上冰封的内心的万分之一呢,可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他感觉自己若能在此刻死去也是好的。但他还活着,活在这地狱般的世界,并且还不得不活下去。

或许这一刻水门班无人幸存。

他一边迈步走向女孩,一边憎恨着——他在憎恨谁?或许是永远不在的水门……或许是杀死琳的卡卡西……或许是擅自死去的琳……或许是这个荒唐的世界……又或许……

他在憎恨擅自离开又没有及时回来的自己。

带土伸出手,想要抱起仰面躺倒的女孩,手刚伸出来他就停住了——手心满是握得过于紧印出来的淤痕和指甲划破的血口子——整只手看起来戴上了几分狰狞的肮脏。他把手在破旧的袍子上用力擦拭,袍角又一次滑过脚下的水面,带起阵阵涟漪,破碎的水面映出分散的影子。

像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他用力擦拭着手,直到不再有血延那些细小的创口渗出后他才停下,这时他的手已经染上淡淡的粉色,和曾经他面对女孩时脸上带上的颜色一样的——代表不平静的心的颜色。

只不过那时的他满是波动的心,充斥在脑海的只有羞涩和喜悦。而现在的他,是恐惧,恐惧着女孩其实已经离去的事实,甚至于对碰触女孩这种事情产生了莫大的畏惧之情——

直觉告诉他,那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彻底被粉碎,他就回不去了。

彻彻底底的回不去了。

但他还是伸出了手,揽起女孩脆弱的脖颈——他惊喜的发现,那里仍在微微起伏着,即使很微弱也仍旧是在上下起伏。

现在就像是礼物盒摆在他的面前,他扯开外包装之后发现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很失落地把它扔在一边的时候从纸板的缝隙里掉出来一张漂亮的卡片,正是他目前收集着的一套卡牌中正好少了的那张。

这欣喜之情让他的手颤抖起来,但是不同于之前的绝望,现在他心里只余下庆幸和惊喜,庆幸于女孩的存活,惊喜于自己未曾背负上对自己的憎恨。

但当他抱起女孩,他眼角的余光瞥向还倒在血泊中的卡卡西——没来由的愤怒,浓烈的憎恨在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脑海,他甚至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开始喘粗气。

就是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差点……杀死琳……甚至于让他开始憎恨自己——他下意识逃避开这个可能性,也对,人怎么会憎恨自己呢,这一切明明是那个不守信的废物害的。

“哎呀带土酱~”卷卷绝在他身上探出头,“这个女孩受的伤再不救就要失血过多了~”

他瞬间从浓烈的负面情绪中抽身:“……那……那要怎么办……”

“这样好了~我来教你吧……”绝伸出一部分枝条比划了好几个印,“你按照顺序结好就是治愈术啦~”

带土点点头,眼露感激,他迅速学着卷卷绝交给他的术,很快手里闪烁的亮绿色光芒就稳定下来了。他轻轻地,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一样把手悬在琳那狰狞的伤口上,绿色的光像是呼吸般波动着,与此同时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开始一点一滴的减少。随着出血量的减少带土眼中希望的光芒愈盛,甚至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

只是几个小时带土就觉得好像过了十几年之久,他的后背满是汗水但他并不觉得疲惫——只要看着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他就觉得精神百倍。就算胸口的洞被补上了他依旧不放心,控制着医疗查克拉慢吞吞地在琳身上各处游走。终于在又过了好几个小时后他才肯停止这件工作,没等他松一口气,他就眼前一黑,查克拉耗尽导致他昏迷了过去。

带土沉浸在梦境里。

白发的男孩手持蓝色的鸟,一瞬间穿透了女孩的心脏,女孩倒下的瞬间他就冲了上去,但这一次并没有这么好运,女孩已经停止了呼吸,永远的睡着了。他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还站在那里看着他的卡卡西,怒吼了一声就把他扑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额头顶着卡卡西的,血红的独眼带着择人而噬的凶芒,“我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我给了你一只眼睛你就用它完成的术杀死琳?你这个废物!”

然而卡卡西抱住了他。

那你就憎恨我吧。”卡卡西支起上半身,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让带土看不清他的表情,“你会憎恨我的对吗?

带土挥手挣脱这个怀抱,一挥手把卡卡西惯到地上,“我当然恨你!”他的眼睛血红,“你这个赝品,你不是我的卡卡西!卡卡西是个天才,而你不过是个废物!”

卡卡西低下头,半长不长的白发垂下遮住了他的所有表情,“你是我的英雄。”

“所以你就是这样回报你的英雄的?”带土怒极反笑,“那当你的英雄还真是不幸。”

卡卡西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难看。

带土还想吐出什么伤人的话的时候,卡卡西伸出手盖住了他的眼睛,他刚想伸手打掉卡卡西的手,就感觉黑暗开始蔓延,意识开始混沌。

他醒了过来。

“奇怪……”带土挠了挠头,“我刚刚做了梦吗……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金灿灿的脑袋埋在他的床铺边,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干干净净的木叶病床里,而不是那片荒凉的战场上。他已经回来了,带着琳和……

没来由的憎恨突然充斥了他的脑海,他的眼睛一瞬间变做血红,两边的视野清晰得可怕——等等,为什么是两边?

还没等他想明白床边的脑袋就抬起头来,他下意识看过去——简直像是熊猫一样的黑眼圈。金发的男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表情沉痛又带着欣喜——看向带土的眼睛简直像是在发光。他伸出手抱住男孩,

“欢迎回来,带土……”

带土打断了这无意义的寒暄,“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他的态度咄咄逼人,“琳呢?她怎么样了?”

水门的表情一下子就黯淡了,他垂在腿边的手攥紧又放松,来回了好几次他才颤抖地开了口:“琳没事,但是……”他闭上了眼,“……卡卡西……卡卡西死了。”

带土一瞬间像是被巨石砸中一样整个人被分成两半,被石头压住的那一半什么都没有想,满脑子都是空白的,像是被砸懵了,露在外面的那一半却像是被操控了一样吐出伤人的利刃:“那个废物死了?死得好。”他的表情流露出复仇的快意,“要是早知道他会在未来差点把琳杀死,我就该放任他被那块石头砸死!”

寂静的病房里粗重的喘息和颤抖地吐息在回荡,带土在这沉默的气氛里把视线移到水门脸上,果不其然的发现自己的老师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那样难看,过了好一会水门才重新开口:“……琳在三楼的五号病房,那里被封闭着不能直接进去,你只能在外面看,”他把脸埋进手心,“……去吧。”

带土消失在了病房里。

水门保持脸埋在手心的姿势站立了很久,有透明的液体顺着手指间的缝隙滑落,砸在地上一声声闷响,像是预兆着什么彻底回不去了。

琳安静的睡在被子里,脸色有些苍白,但比起曾经在带土怀里时已经好了很多了。带土自从降落在病房后就一直这样安静地看着沉睡的琳,想要伸手触碰少女的脸颊又不敢。他扭头看向身后,一面巨大的玻璃隔离了这个病房和外界的通道,周围遍布着监视的设备。

细微的嗡嗡声让虚空中的带土有些烦躁,对于琳情况的不明让他情绪一直处于波动的状态,甚至有砸了这个病房的冲动。但他知道他不能,因为如果他那样做了的话,就会像是那天一样,女孩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若不是卷卷绝教给他的治愈术和他坚持不懈的治疗,女孩就会死去。

像一片无声无息落地的树叶,混杂在遍地的尸体中,再也没有回到树上的一天。

都是那个赝品的错……如果不是我曾经给过他眼睛,他就不会完成那个术,就不会在战场上用那个术险些杀死琳……如果不是我曾经在神无毗桥之战的时候救了他一命……如果我从未遇到他……

所以,我就不该认识他,亏我曾经还憧憬他,不过是个垃圾,赝品。拜托他的承诺都做不到,不过是保护好一个女孩都不能完成,就这样一个废物哪里来的活下来的底气。

死去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但那些真的是他的错吗,心里有个声音这样问。他并不是神,连神都不能做到所有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做到呢。你真的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所憎恨他的吗?难道不是因为……

闭上你的嘴吧,他的意识好像分成了两份,一份冰冷而又愤怒,一份哀伤又柔软,还带着某种他所不敢探知的真相如泥潭中的鱼一般潜藏。当鱼跃出水面的那一刻,他大概就会后悔,他的直觉如此清晰的告诉他。

如果我不憎恨他,我还能憎恨谁,琳现在躺在那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就不该憎恨吗?就算是琳大难不死我也不能放下这种事,没有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难道曾经遭遇的痛楚便不存在了吗?

他终究是伤害了琳,甚至差点杀死他,我就不该憎恨他吗?

另一个意识久久没有回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幽幽叹了口气,你真的是在憎恨他

吗,归根结底,你不过是在……

还没等他听到答案,外界一阵尖锐的叫声就将他拉出了内心世界。带土扭头看向床头的仪器,正是他们一边震颤一边发出响声,像是在蛛网上垂死挣扎的小虫子,借助高声鸣叫来发泄将要面临的绝境。

随着声音愈发响亮仪器屏幕上的图标开始剧烈波动,就算对此一窍不通也看出了情况绝对不算好,带土有些慌了。

结果还没等他实体化,墙壁上一个阵法一闪而逝,一队穿着白大褂的人鱼贯而入,他们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走到琳的病床边,两人推动床头让床下的轮子开始工作,剩下的人有的手里亮起了绿色的光芒,带土认出那是某种更高级的治愈术,有的人将针筒扎在琳手上,把里面的药水都推了进去,还有的人手里亮起一个个繁杂的阵法,带土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找了好一会才想起那是师母不怎么在他们面前用的封印术。

为什么要对琳用封印术?

还没等他得出结果琳已经被他们遮挡着进入了手术室——其实大概是个房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姑且这样认为。他现出身形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下头环住膝,脑子里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走廊另一头突然传来细微的嘈杂声,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僵硬的带土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几个同期,他还认识的正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个女孩——或许该说是个女青年了,变化不大。带土记得她的名字叫做红——怀里抱着一束百合,这或许是带土第一个注意到她的原因。那么跟在她右手边的应该是阿斯玛——就好像带土又回到了过去,红和阿斯玛还是形影不离,让他难得的产生了几分“还是没怎么变”的感慨。

红刚想和他打招呼,就因为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而轻“嘶”了一声,随后她低下头小声的说了一句“抱歉”。带土朝她挥挥手,示意她不用在意,目光放到了她怀里的花上,问:

“给琳的吗?”

“嗯,”红轻声回应,从她的神态上可以看得出来她对于带土满是伤疤的右半张脸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带土你知道琳在哪个病房吗?”

“几个小时前进了手术室。”带土说。

“忘记恭喜你回来了。”阿斯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烟,刚叼在嘴上准备点火的时候就被红扯着耳朵转向旁边墙上画着的‘禁止吸烟’的标志,于是他也只能叼着。

“嗯,”带土回应,“谢谢。”

“所以带土,”红把手里的花递过去,“麻烦帮我们把花给琳吧。”

“不等她出来吗?”

“我们也想,但是有紧急任务,”红有些低落,“下次吧,等我们回来。”

“对了,带土,”阿斯玛的神色看起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犹豫,“后天……嗯……是卡卡西的葬礼……你……”

“谁要去哪个杀人凶手的葬礼!”带土突然就打断了他。

凯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揍他一拳,但他却被带土脸上的表情镇住了。带土一定不知道,即使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但他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

就算是粗神经如凯,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在那张脸上找到憎恨和……悔恨?他不能确定,摇了摇头准备看清楚的时候带土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了。

红扯着两个男人,对带土稍稍欠腰以示歉意,哪怕带土看不到。毕竟这是水门班内部的事情,他们就算是同期,在这些事情上终究是外人——外人最好不要插手,免得做什么都是错。当年神无毗的事情真相如何也没有任何人知道。现在的事情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起码他们不能。内部事情只有内部自己清楚,外人始终不太适合插手。

等他们走后很久——起码带土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听到独属于凯的大嗓门的叫嚷。带土才重新坐下,像是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坐姿。

他觉得冷。

现在的水门班还清醒的就只剩他一个了,琳还昏迷着,在手术台上一遍又一遍的治疗着,或许是在抢救,或许只是在检查,但不论哪种带土都觉得不安。

还有一个……卡卡西——他不太愿意回忆起这个废物。害得琳现在饱受煎熬的是他,擅自死去让自己的满腔怒火和憎恨无处发泄的也是他。但此刻的带土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的感觉太糟糕了。

多好笑啊,在他们班里,活到最后的人反而先走,第一个死的却好像活到最后。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卡卡……那个废物还活着自己会对他说什么呢?

大概也只是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事到如今他难道还会对那家伙抱有什么正面的感情?开什么玩笑。本来他是一个不会后悔的宇智波,但他必须承认他现在后悔了——怎么当初就鬼迷心窍说要救那个赝品呢。

“赝品。”他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种狰狞,却又有几分他自己都不能察觉的温柔,“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是谁允许你如此轻易的死去,在差点杀死琳以后。”

“你应该庆幸他死了,还留下了遗书,”一个声音从他旁边传来,“不然你现在可没有这样的眼睛。”

他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族长大人,好久不见,”他站起身,“有什么事吗?”

“族里的大家知道你回来了都很高兴,”宇智波富岳拍上他的肩膀,“今晚我们准备为你庆祝一下,现在已经差不多到点了。”

“他们?为我回来感到高兴?”带土说,“别开玩笑了,当年我可没少受他们‘照顾’,而且今晚我没空,我要守着琳。”

富岳没有正面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总之,今晚有为你举办的聚会,而且那个女孩今天是做检查,起码要到明早她才会出来,你在这等是等不到的。”

“可……”

“走吧,顺便我还要和你聊聊……”富岳指了指他的眼睛,“还有那个小子。”

带土沉默着,富岳当他是默许了,便状似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离开了这里。他们走后没多久,一个戴着面具地人降落在这里,像是刚刚离开的带土一样坐在椅子上。

刚走进宇智波主宅大门,喧嚣的声音就扑面而来,平日里那些矜持而又高傲的宇智波族人们今天都放下了那些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闹作一团觥筹交错。这样的感觉让带土分外不适应,甚至连在他身前引路的富岳都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这场聚会的主角还没到呢,他们就已经乱作一团,也不知道是说他们放纵好还是说他们目中无人好。但在宇智波,等级分明的情况是非常平常的,要不然小时候没开眼的带土也不会备受歧视——即使他的父母是为了保护上一代族长而牺牲的。

曾经那个不被任何人重视的吊车尾,现在一回归就已经站在了宇智波阶级的最顶端,不客气的说,他甚至有可能成为下一代的族长。但是现在的宇智波族人却没有对此表示出一丝一毫的重视,连带土都可以看出在他们醉醺醺的模样外表下是对自己的不以为然。

那大概就是他开了万花筒的消息还没传开来?带土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面带怒意的富岳,心里漫不经心的琢磨。在跟着宇智波斑的时间里,对他而言意义最重大的虽然是这具曾经残破现在恢复后还更上一层楼的身体和不被人所知的可怕的战斗力,但宇智波斑也交给他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从细节处推出全局的断察力和对于人心的把握及诱导。

就从宇智波族人的态度,他就可以推出富岳对于族人掌控力的不足和宇智波家被权势迷花的眼睛,他们甚至已经失去了对力量的敬畏——并不是失去了敬畏,而是对自己实力的过于自信。那么估计不到几年宇智波就要剑指火影的位置发动叛乱了吧。

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杂碎——他下意识回避了所有对于卡卡西所使用的贬义词。这个世界才会诞生越来越多的悲剧,为了所谓的欲望——那是填不满的。将性命视作浮尘,丝毫不珍惜地就将他们拭去。

就算这些人和那个废物卡卡西一样,手里沾满了同伴的血——不然宇智波的眼睛哪有那么容易打开,他也必须要忍耐下来,为了最后的计划——月之眼。

但是琳还活着,她身体里还有三尾——他知道之前医疗班为什么要给琳施加封印术了。

“哦呀哦呀这不是之前的吊车尾带土吗?现在居然……嗝……回来了……还开了三勾玉……”一个宇智波发现了走进来的富岳和带土,笑嘻嘻的朝着带土的方向口齿不清道,“之前那个……嗝……旗木小子抢走的你的眼睛也……回来了啊……”

他突然倒在地上狂笑起来,“区区一个旗木就敢偷走宇智波的眼睛?现在就是报应!”他歇斯底里,“死得好啊……死得好!”

“亏四代当时还护着他不让我们杀了他拿回那只眼睛……现在人死了眼睛还不是要回来……嗝……小偷终究是没有好下场的……”

“旗木那小子当时……还有脸说那眼睛是你给他的遗物……嗝……怎么可能嘛~”一个醉醺醺的宇智波扯住带土的袍角,“现在你一回来这谎言就……不攻而破了嘛……嗝~”

带土蹲下身,直视那个扯住他袍角的宇智波的眼睛,“眼睛的确是我给他的没错,”他轻笑出声,“但我还真后悔给了他这只眼睛。”

“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遗愿搞得我们想对他做手脚都很难……”那个宇智波哥俩好似的搭上他的肩膀,“那小子命大得很,每次给他的危险任务都被他活着回来了……嗝……结果这次就是四代亲自给的任务出了问题……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啊……”

“人死都死了,”带土说,“就算我想复仇也没办法啊。”

“不不不,”宇智波笑得很神秘,“他的灵魂一定还跟在你身旁……嗝……要是让他绝望的话会有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你的话……一定很容易就能……”

“带土!”富岳突然喊他,带土下意识起身导致他没有听完这个宇智波的话,“跟我来,有事要和你商量。”

带土在跟上去前扭头看了一眼之前和他说话的宇智波,却发现对方在他起身后就‘咕咚’一声醉倒在地上。

于是带土就不再理会这个已经醉倒过去的宇智波,沉默地穿过醉鬼们,时不时还要避开他们伸过来抱他腿的手,短短的几步路硬是让他走得像走钢丝的新手似的七扭八歪。

富岳带着他往前走,每一个在拐角处的红色立柱上都有三勾玉写轮眼的图案,墙上遍布象征宇智波的家徽暗纹,过道两侧有小兽形的石雕灯座亮着幽幽烛火,每一块地板间的缝隙都一尘不染,整个格局显得大气又低调隐晦,充斥着一种传承多年的大家族风范。他们就在这古朴的宅子里绕行,直到带土数到地五十六个转角前面带头的富岳才停下来。站在这个也不知道究竟是宅子里何处的地方已经听不到来自酒会的丁点声音。

富岳伸出手在红色立柱的写轮眼图案上注入查克拉,无数的符文凭空出现,又在闪现一下后无影无踪,只余红色的光形成一个膜状的罩子——大概是宇智波家族特有的某种结界。

“行了,这下我们能好好聊聊了”做完这一切的富岳扭头看他,“现在你回来了,还开了万花筒,那么按照规定你有资格竞选下一任族长。”

这不是废话吗,带土想,但他只是回应道:“我知道了。”

富岳伸手揉了揉眉心,“之前你把眼睛给旗木的时候长老们很不满,就算现在旗木小子死了他们的态度也没有转变,所以他们会不计代价地阻挠你成为族长,”他面露不满,“人都死了他们还以此为筹码来……

他换了一个话题:“之前鉴于你把眼睛给了外族人,你只能上木叶的慰灵碑,族里并没有给你列碑,本来连族谱都不准备给你入的……但是看在旗木那小子的份上……”富岳语焉不详,“现在你人也回来了,鉴于之前旗木小子对你的补偿,族里是准备通过让他上慰灵碑的方案的……”

“不用。”带土打断他。

“……”富岳沉默,而后又开口道,“那就不让他上,反正尸体终究是……”他没有说完。

慰灵碑一向是给那些尸骨不能回到木叶的人一个公共的,可以慰藉他们的地方。那个废物的尸体明明被完整带回来了……哦不对,现在眼睛回到他手里了。所以为什么让那个赝品上慰灵碑呢。

是说那家伙脑子里有不少秘密?还是说……有人不想让他安息?

无所谓,关我什么事呢,不过是个赝品,带土漠然想。也真是好笑,他的父亲——威名赫赫的英雄,为了拯救同伴放弃任务的木叶白牙上不得慰灵碑,而现在,选择了任务杀死同伴的他的儿子——一个废物也上不得慰灵碑。

这就是木叶。

再说了,一个杀死同伴的家伙,怎么会有资格呢。尸体居然还能回到木叶给他留一个墓就够了,还想上慰灵碑,真是个笑话。

“还有什么事吗?”带土问。

“还有你这只……这双眼睛,万花筒,”富岳说,“当年斑大……宇智波斑出走后带走了大量关于这方面的资料,所以剩下的也不多,这些你用眼睛复制下来回去看。”

“还有就是,平常能不用眼睛就不用,万花筒用多了就会失明,你没有兄弟,也就不可能获得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回去后感谢一下你的老师四代吧,”他笑了笑,“以一己之力帮你挡下了来自顾问团要对你进行的审讯和情报拷问,这段时间他压力肯定很大。”

难怪……带土想,难怪一醒来看见的水门老师像是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一样,明明他昏迷到醒过来还不到两天,影级忍者的精力哪有那么少,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记得回家看看,你家里还是很干净的。”富岳结了一连串的的印解开了结界,走过拐角离开了。带土站在原地没一会就通过神威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医院,坐在长椅上带着面具的影分身朝他点了点头就消失在解除影分身后升起的白烟里,传回来的记忆告诉他什么都没有发生,琳还没有出来,照中途出来的一个医生所说,起码要到明早十点后才会有结果。

带土想起富岳的话,决定回家看看。他直接开着神威回家,在空间里想起富岳告诫他的‘不要总是用眼睛’,笑了笑,要是此时的他被医院检查过的话早就轰动了吧,他现在身上带有的木遁细胞可是能让大蛇丸发疯的东西,也是多亏了水门老师,不然自己估计已经变成实验台上待宰的素材了吧。

也是多亏这个细胞,他可以不断运用这只眼睛而不用担心副作用,但这点他又怎么会告诉别人呢,毕竟人活在世上手里总会藏着底牌啊。

卷动的空间折叠状裂痕包裹住他,并和他一同消失这如沉睡的巨兽一般的宅邸。随后他便降落在自己家中的床边,站在满地的月光里。周围的地面一尘不染,看得出常常打扫的痕迹,大概是琳吧,他想,毕竟也只有这个温柔的女孩会做这些事情了,而那个废物……

除了不断违背的誓言和废物一样的死去他还会做什么

带土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四个人的合影让他恍惚间觉得时间从未走过,但是那并不可能,因为现在的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相框上面镶嵌的玻璃有很多像是反复擦拭的痕迹,似乎有人曾长久的站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祭奠照片上离开的人,从旭日初升到月光遍地。

他一厢情愿的认为是琳。

照片里他们还是往日的模样,而在右边的男孩待的地方,一块白色的胶布牢牢地占据了那个地方,带土从没想过要把它揭下来。以前是相看两生厌,现在是不值得。

如果我们从未遇见,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他按在玻璃上的手指骤然发力,一圈裂痕围着白色的胶布,那些碎掉的像是一粒粒冰渣的玻璃碎屑刺进了白色胶布。现在哪怕是揭开胶布也再也无法看到胶布下的完整人脸了。

“废物。”带土以为自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放下相框,取出里面的相片,小心翼翼地扫去所有的玻璃碎屑,将它夹在自己还放在抽屉底下的日记本里。

一切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除了被夹在日记本里的那张照片昭示了真相。

带土又回到了琳的手术室外,安静的坐在长椅上,看着一闪一闪昏暗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白底红纹的火影袍。带土心里明白水门来过了,他四下张望,果然就看到自家老师靠着墙头一点一点地,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刚站起身收好身上的火影袍,水门就向他的方向投来视线,在看到是带土起床后他把锐利的目光收回,换上一张疲惫的笑脸。

“睡得好吗,带土?”

带土没有回答,因为他发现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里面几个来回穿梭的护士正在整理和清扫,他刚想拉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护士水门便拦住了他。

“带土,琳回病房了,现在她的情况稳定了不少,可以从重点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了,”水门揉了揉眉心,“你现在可以去看他了,还有,如果有时间的话,去做个身体检查吧。”

“房号是多少?”带土问,并没有答应做检查的事情。

“316。”水门对他没有答应的原因心知肚明,“那带土,要小心大蛇丸大人……如果他要……”

“我知道,”带土打断他,“我先走了,老师,谢谢你的袍子。”

他把火影袍递给水门,一个神威就消失在了原地,剩下水门把已经出口了的“帮我向琳问……”硬生生又吞了回去。水门展开火影袍披在身上一个飞雷神就回到了办公室,准备开晨会。

女孩在白色的床铺中沉睡,像是一个等着王子去吻醒的公主。但是带土丝毫没有要吻醒她的欲望,他只是看着女孩沉睡的容颜,看着轻微起伏的被子,就打心里觉得一片满足。

他喜欢女孩,但又不是那种喜欢。

带土现在可以承认了,他对琳的抱有的自以为是的爱恋只是年少一时地痴迷,并不是所谓的爱情。因为现在他完全不想给女孩一个吻,只觉得有这样的念头都是冒犯。

他由衷的希望有一天女孩可以遇到一个她爱的也是爱她的人,可以牵起她的手,在战场以外的地方好好呵护她。而他只要能看着女孩平安幸福的生活,也就够了。

可惜现在女孩成为了三尾人柱力,将来终其一生都不能摆脱躲藏在黑暗里的命运了,那这样就只能让他亲自保护好她,可不能像那个废物一样。

什么都做不到,连个女孩都保护不了。

带土把琳在被子外的手塞进被子里掖好,然后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长久地凝视女孩。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余光降落,还没等带土反应过来,他已经被突兀出现在病房的人一把拎起来。

哦,是水门老师。

非常难得的,水门脸上满是杀气腾腾的怒火,他现在正用那因怒火显得格外阴森的蓝眸凝视着带土。带土觉得自己有一种仿佛被吃人的猛兽直视的感觉。

“带土!”水门粗喘了几口气,看起来是勉强平复了情绪后才开了口,“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卡卡西上慰灵碑!”

“那个废物的尸体都完整的回来了为什么让他上?”带土歪了歪头,明明他是被提起来的那一个却丝毫不显弱势,“当年他的父亲不也没有上吗?现在凭什么让一个为了任务可以毫不犹豫对同伴下杀手的人上慰灵碑?”

水门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面色难看默不作声。

“……你会后悔的。”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同时松开了揪住带土衣领的手。

带土没有听见他的话,正想问他说了什么的时候水门后退一步,一个飞雷神就消失在了病房里。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又回到琳的病床边,握住女孩的手,一言不发。

女孩的手指在他手心轻轻地动了动。他感觉到了。

带土一个激动就蹿了起来,椅子被绊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他没有在意,只是直接跳过椅子半蹲在女孩的病床旁边,激动到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女孩睁开了眼睛,眨了眨。

带土一副快要激动到过呼吸的模样。他凑到女孩的耳边,想要大声呼喊她的名字,但又怕声音太大把女孩震晕过去,只好把头又收回来,手指在鼻子下面擦了擦,感觉自己有些尴尬。

琳把逐渐清明的视线在陌生的房间里扫了扫,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带土?”她有些不确定。

“……琳……”带土感觉自己脸上有液体滑过。

“……真的是带土?”琳费劲的直起身想要凑过去摸摸带土的脸,但就是差了一点距离,“带土?你回来了?没有死?”

“是啊,我回来了。”带土一边哭一边笑着把琳的手握住往自己脸上碰,“你看,热的,我是活着回来啦。”

“太好了……”琳也开始哭了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摩挲着带土那张遍布疤痕的右脸,“带土……你回来了……太好了……”

琳浑身颤抖着,眼泪不断从她脸上滑落,一滴一滴的浸染身上盖住的软绵被子。好一会儿她才稍稍平静下来,看着一直对她傻笑的带土问:

“带土,卡卡西呢?”

“那个废物差点杀死你结果自己死了,也是报应,”带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沉下脸,“现在外面还要准备他的葬礼,就那样的垃圾也想上慰灵碑,做梦……”

剩下的话被琳一耳光扇了回去。

“带土……是我……是我自己撞到卡卡西手上的,”琳眼里既是怒火又是挣扎与悲痛,“当时我身上被人放了三尾,但是我不能说出来,有符咒控制住了我。如果我回到村子的话大家就会有危险,我才不得不选择死在卡卡西手上。”

琳低下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带土满脸都是不敢相信,他跌跌撞撞地后退,被绊倒在自己之前带倒的椅子上,一屁股坐在地上,但他没有在意,因为此刻听到的真相已经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

“你不要怪卡卡西……在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就是他了……”琳又一次痛哭出声,“所以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是卡卡西啊……”

等女孩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了呼吸,带土已经消失在病房里了。

带土一路跌跌撞撞,好在他一路都开着神威,不然不知道多少人要被他撞到。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无数的念头在脑海深处轰然炸响,所有关于思考的部分都已然停止工作。

他径直来到了火影办公室门外,本打算找水门老师确定真相却发现里面有人在和水门谈话。带土犹豫了很久,本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找老师问个清楚,却又因为之前卡卡西的事情和老师闹得不愉快让他有些迟疑。

直到他听到里面正在谈论的话题关于卡卡西。

“关于旗木卡卡西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由于某方面的原因我们不能以书面介质留存于档案,只能对您口头复述,请见谅。”

在带土眼里,这人虽然嘴上说着见谅,但却没有丝毫的歉意。或许这个被面具遮盖住脸庞的男人根本就并不忠于水门,而是其他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火影面前也是一副疑似倨傲的模样。

“……不,我理解。”水门走到门口,手上亮蓝色的查克拉符文流淌着,眨眼间一个静音结界就覆盖了办公室,见到此景带土不由得庆幸自己已经靠神威跑进了办公室,不然他就只能在门外抓瞎,什么都听不到。

“致命伤口为胸前的大洞,伤口处周围残留三尾查克拉,初步鉴定为新三尾人柱力所为,死因开始怀疑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为您赶往雾忍战场的两个时辰前。”

“但是对于三尾人柱力的治疗和封印过程中,我们发现三尾人柱力身上已经有更为高级的封印术了。根据三尾人柱力的口供得知其身上封印其实是计时式封印,到一定时间后会自动解除。但通过测试后我们发现并不是那种封印,而是在我们村子里最为高级的尾兽封印术……”

“我知道了……”水门难得失态地打断了,把脸埋在手心,“你……请你别说了……”

“……”那人半跪在地,低下头,没有去看水门的表情,“是,属下告退。”

说完他就消失在使用瞬身而升腾起的白烟中。

啊,他知道了,带土想,在他救助琳的时候那个倒在那里的卡卡西还活着,而在他晕倒后卡卡西强撑着失血过多将要死去的躯壳爬了起来,给在他怀里的琳用了尸鬼封禁。而后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肆意侮辱着死后连灵魂都没有被放过的卡卡西,要是卡卡西听得到的话……

不,卡卡西永远都听不到了。

他在虚空中抱头痛哭,眼中的万花筒图案旋转着,颜色反转——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开。

——————————————————————————————

卡卡西倒在血泊中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抱着琳坐在他的不远处。

“带土?”他强撑着爬起来,期间滑倒了无数次,但他就像是感觉不到伤口传来的疼痛一样继续着没完成的动作,“是带土吗?”

带土没有回应他。

他终于爬到带土的身前,看到带土的脸的一瞬间他就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又摔回地上。真的是带土啊,带土没有死真的是太好了,可惜他大概是等不到救援了吧。卡卡西沾着自己流了一路的血绕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画了一个结界,希望这个结界可以保护昏迷的他们直到支援的到来。

做完这一切的他仰面躺着,从怀里抽出一张空白的卷轴,开始写遗书。

水门老师,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虽然我很想活下去,和带土一起回到村子,但是恐怕我已经坚持不住了。

    请不要告诉带土我的死因,把带土给我的眼睛还给他吧,作为小偷的我持有这只眼睛这么久也是时候把它还给它的主人了。

    琳的身体里被敌人放了三尾,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给琳一个封印术,防止她体内的尾兽跑出来……很抱歉我没有保护好她害她被敌人抓走还成为了三尾人柱力,还被迫要往我的千鸟上撞,一定很疼吧……所以被她体内的尾兽反击也是我活该……

    如果带土对我口出恶言的话,请老师不要责怪他,毕竟在他面前我杀死了琳……很抱歉,老师,又要你经历一次学生离开的痛苦。

    能够成为您的学生,我很荣幸。

                                                                不值得成为您学生的学生。

他把写好的卷轴收回自己怀里,回光返照一般找到了站起来的力气。他迈着虚浮但也稳定的步伐走到抱着琳的带土面前,轻轻地把琳从带土怀里拖出来一点,掀开女孩的衣服,暗道了一声‘抱歉’后他伸出手指,在上面描绘了一个复杂的图案,然后就是——

尸鬼封禁。

卡卡西从记忆里搜肠刮肚般找到某次玖辛奈师母给水门老师演示的最强封印术,按照顺序结好印。

在最后死神升腾而起的身影背后,他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嘴里呢喃着“带土……”

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等卡卡西再次醒来,看到的却是水门老师的脸。

奇怪,我没有死吗?正这样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只有左眼的视角,甚至他还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直到水门说出“带土”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被困在了带土的左眼里。

大概是宇智波的写轮眼的某种防止外族人偷取眼睛的机制,他想。

“那个废物死了?死得好。”

“要是早知道他会在未来差点把琳杀死,我就该放任他被那块石头砸死!”

他听见带土这么说,明明知道带土一定会责备他,但为什么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受呢。

奇怪啊,明明灵魂应该是不会感觉到温度的啊,为什么我会觉得冷呢?卡卡西在带土的左眼里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希望靠这样的方式驱散刺骨的寒冷。

他没有发现,他纯白色灵魂开始染上些许黑色。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始终听不到任何除了带土以外的外界的声音,有些麻木的头脑早已停止转动,刺骨的寒冷从未消失。卡卡西小声呼喊带土的名字,借此支撑,就像是当年带土“死去”后他被宇智波家要走折磨的漫长夜晚。

“谁要去哪个杀人凶手的葬礼!”

又有声音传进来了,他以为是带土听到他呼喊的回应。但等他听清全句内容,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一直徘徊不去的寒冷好像加剧了一样,他再一次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眼睛紧紧闭着。

卡卡西以为自己会哭泣。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知道了,卡卡西在心里想,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这明明是他预料到的,但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这么疼呢。

明明灵魂应该是不会痛的啊。

“但我还真后悔给了他这只眼睛。”

我从来都不想要这只眼睛啊,带土。

“人死都死了,就算我想复仇也没办法啊。”

对不起……带土。

“那个废物的尸体都完整的回来了为什么让他上?当年他的父亲不也没有上吗?现在凭什么让一个为了任务可以毫不犹豫对同伴下杀手的人上慰灵碑?”

卡卡西把自己缩成一团,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灵魂大半变成了黑色,但他已经不在意了。他下意识想要呼喊带土的名字……但他终究没有开口。

“那个废物差点杀死你结果自己死了,也是报应,现在外面还要准备他的葬礼,就那样的垃圾也想上慰灵碑,做梦……”

卡卡西抱住头,咬着牙忍受几乎令他承受不住的寒冷,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一丝一毫是白色的了。他想要呼喊别人的名字——这让他觉得自己终究是能够等到回应,但他现在不太确定了,那又怎样呢——因为他已经不想去在意有没有人会回应他了,他已经太累了,只想好好的休息,得到永恒的安宁。

不论是谁的名字他都得不到回应,当年的他的父亲是这样,现在的带土也是——那他为什么还要呼喊别人的名字呢?反正他也该离开了。

他陷入了永恒的安宁,蜷缩着空无一物的单薄身躯,谁也没有等,谁也不会来。

“好冷。”

这就是他最终遗留于世的遗言。

——————————————————————————————————

带土察觉到自己开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已经是他参加完卡卡西葬礼的两天后了。那一天他还是没有勇气站在卡卡西的墓前,他只敢在所有人离开后才从一直躲藏的异空间里为卡卡西献上一束花。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人都已经死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宇智波大宅,迎面就撞上了富岳,他略微行了个礼就准备回家,却被富岳拦了下来。

“你的眼睛……”富岳盯着带土忘记收回去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怎么又变了一个模样?”

“变了……模样?”带土问。

“是啊……你之前是黑纹红底,现在变成了红纹黑底啊。”富岳面色奇怪,“难道说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由不用兄弟瞳力开启的方法?”

“唉……”他叹了一口气,“你去南贺神社看看吧,据说那里有记载关于永万这方面的资料,但是也只有开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人才能看见。”

富岳带着有些迷茫的带土来到了南贺神社。他点亮手里拿着的烛台,悠悠的火焰跳动着,在通道两边的墙壁上映出张牙舞爪的黑影,像是什么不详的征兆。

“你进去吧,”富岳把烛台递给带土,示意他自己推开面前的大门,“我还没开到万花筒,照规矩是不能进去的。”

带土有些迟疑的接过烛台——直觉告诉他看到石碑后就会有什么再也回不去了——但那又怎样呢?

自从知道卡卡西死去的原因后,他就再也没有比这更悔恨的事情了。

他推开暗纹繁杂的大门,里面出人意料地亮着烛火,刚想转头问问富岳才想起富岳自从把烛台递给他后就离开了——不过问了大概也是不知道吧。

他走到石碑前,上面刻着的赫然是曾经在那个地底,宇智波斑告诉他的所谓可以拯救这个腐朽的世界的方法,带土还记得那个计划叫做“月之眼”,而实施它的方法,就是在收集齐尾兽后召唤神树,映射神树顶端的九勾玉轮回写轮眼到月亮上,发动所谓的无限月读。

可他现在完全没有去做的想法。

因为那只灼热的左眼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终究是有人为了他离去了,甚至对此不明真相的他还对此表示过憎恨——如果这样还要无限月读而不是用自己的双手改变这个世界,他认为他会憎恨自己。

就像是擅自否定了对于卡卡西的伤害——无论他死前还是死后。

所以他也只是扫了几眼就转到石碑的背面。

‘永恒万花筒写轮眼有两种开启方法,一种是在寄主自身已经打开万花筒写轮眼后移植另一双万花筒写轮眼,且只能在宇智波族内近亲之间进行,并依赖于寄主的天赋和能力。’

‘另一种则是挑选一个拥有优良天赋的人,给予他一只写轮眼,在眼睛进化成万花筒写轮眼时杀死他,拿回已经蜕变成万花筒的写轮眼。写轮眼会吸收他的灵魂,逐步开始强化自身,在这期间白色的灵魂会渐渐染上黑色,两到三年后灵魂彻底变为黑色后就会沦为万花筒写轮眼的养料,使万花筒写轮眼变成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但如果眼睛内束缚的灵魂开始产生消失或悔恨之类的针对自身的负面情绪的话眼睛吸收灵魂的速度就会加快,但一般而言也需要至少半年。’

可是……可是我的眼睛……带土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左眼,那里面独属于他——因为那个和他共同持有眼睛的人已经不在了——的花纹,只是在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就蜕变的。那么,在卡卡西离开的时候该有多么的……想要离开呢?

“好冷。”

他好像听到了卡卡西虚弱的声音,带土扭过头四下张望可是整个神社内除他之外空无一人。他尝试着把瞳力集中在生疼的左眼上——从听到那句虚弱到近乎呢喃的自言自语后他的左眼就传来一阵又一阵灼热的疼痛。

然后他就看到了所谓的景象——那大概是卡卡西离开的最后一面。

小小的灵魂已经变成了黑色,缩成的那一团还没有带土的巴掌大——可是灵魂应该和一个人类是一样的大小啊。

他颤抖着,一直沉默着,直到最后他的边缘开始消散的时候他才又一次抱紧自己,吐出那句带土所听到的,大概是他遗言的“好冷。”

带土早已经冲了上去,但是似乎有什么未知的力量阻拦了他,使得他永远无法碰触到那团不在明亮的灵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散。

他发出不成声调的嘶吼,像是后悔,又像是挽留——但那已经太迟了啊。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带着空无一物的内心——或许他的内心还是被什么填满的,但那也只是永无止境的自责或是悔恨吧。

为什么不呼喊我的名字呢卡卡西?卡卡西!他不受控制的在空荡荡的内心世界嘶吼,有红色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他以为那是血。

等到带土声嘶力竭地倒在地上像是卡卡西一样疲倦的蜷缩成一团时,他恍惚间好像看到卡卡西把手盖在他的两只流淌着血泪的眼睛上,温柔的,疲倦的,又像是经历了伤痛后终究沉淀下来的沧桑声音慢慢的说:

“因为我已经决定了,谁也不再等,因为谁也不会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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