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之路

第二卷 第二章

几天后，玄奘一行人来到凌山脚下，抬头仰望。
白皑的雪峰直插入云，连绵万里的山脉似与天空连接，望不到边际。
穿行在这样的苦寒之地，不仅凡人会有生命危险，就连神仙也会感觉极不自在。
看着那一座座冰冷高寒的山峰，朱刚烈忍不住跑到悟空身旁抱怨：“哥，我真想不明白，玄奘为什么非要走这大雪山？让我们带他飞过去不就好了吗！”
“那么多废话，跟着走就是了。”悟空不耐烦地说。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喜欢自找苦吃，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朱刚烈无奈地撇撇嘴，跟在悟空身后继续走。

进入凌山后，道路突然变的陡峭危险，随处可见掉落的巨石与冰棱。寒风呼啸，漫天风雪吹打的人无法睁开眼睛。积雪深厚，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牛马时常会被困住。
自从进山的那一刻起，玄奘就觉得自己仿佛是掉进了冰湖里，浑身僵硬发抖，手脚都起了冻疮。
高山之中空气稀薄，许多人在进入雪山之后便开始头痛，呕吐。玄奘之前就经常头痛，如今更是觉得头脑似要裂开一般。可即便如此，玄奘依然硬撑着行走在风雪中，不肯落后一步。

白天，风雪偶尔停歇，会有阳光洒落，让冻僵的身体感受到些许温暖。可到了夜晚，人们只能紧紧地相互依偎，在寒风中围着小小的一团篝火取暖。睡在冰冷的雪地上，每一夜都是漫长的煎熬。
看着瑟瑟发抖的玄奘，朱刚烈劝他说：“玄奘，你就让我们带你飞过这雪山吧，何必受这个鸟罪？”
“如果我靠着你们的法术翻越这片雪山，那同作弊又有什么区别？这不单单是我应该自己走完的路，更是对我的一种考验。如果我不能通过这些历练，便没有资格去西天求取佛法。我要靠我自己翻越这片山脉，你们谁都不要帮我。假如我真的死在这里，说明我与佛法的缘分也仅到此而已。那就让我长眠在这雪山之中吧。”玄奘盘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脸颊因冻伤而发红发黑。
朱刚烈知道多说也无用，无奈地坐回到沙河身旁，摇头叹气道：“真是头犟驴！这哪里是历练？分明是自虐嘛！”
“先生有他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你就不要强求了。我相信他能扛过去的，咱们能做的只是护他周全。”沙河说。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悟空突然问：“沙河，这两日你在山中侦查，有没有感觉到妖怪的气息？”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或许只是我多心了。”悟空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
其实自从进入这片山脉，悟空就总是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周围蠢蠢欲动。但既然沙河都没有发现异样，那想必是自己多虑了。

随着跋涉的越发艰难，不断有人的路途中死去。
有人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有人被跌落的冰块和碎石砸伤，还有些人不小心跌落悬崖。但更多人则是在寒夜中永远地长眠，再也没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雪山中无法埋葬这些人，只能把他们抬放在路边，任由白雪将他们掩盖。每当看到有人死去，玄奘总会跪在他们身前，念诵地藏经文为他们超度灵魂，祈愿他们来世不再饱尝疾苦。

短短六天，活下来的人数已经不足二百，牲畜死伤的更多。但所有人仍在默默坚持，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走出这片雪山。

这天，接连吹了两天的风雪终于停息，明朗的阳光将一切都照耀的亮闪闪的。道路也由狭窄变得平坦，人们走的轻松，便开始闲谈起来。
一个白胡子老汉问身旁的年轻人：“阿布莱，这批货能让你赚到不少钱吧？回去以后打算怎么用？”
“回巴依老爷的话，我想在城里给父母盖一座大房子，买几头骆驼……”年轻人说着，表情变得害羞起来，“然后再娶一个漂亮的妻子。”
“阿布莱，要不要巴依老爷帮你……找个素叶的姑娘作老婆呀？”老头儿一脸坏笑着说。
“不要不要！”阿布莱连忙挥手拒绝：“听说在素叶国都是女人当家，阿布莱可不想娶个母老虎作老婆！”
“哈哈哈，巴依老爷逗你玩呢。不过，现在的素叶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正说笑着，几片碎石掉落在两人脚边，吸引了阿布莱的注意。
阿布莱抬头望向雪山，看见一个奇怪的东西正从山体里钻出来。那东西抖落身上的雪，便朝着人群跑来。
“巴依老爷，你看那是什么？”阿布莱手指着山腰。
“是雪豹吗？”老者用力揉了揉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
那东西跑的飞快，不一会就跑下山，离阿布莱和巴依越来越近。两人这时才看清了它的面貌，是野兽。不，更像怪物！
那怪物虽然有豹子的身体，却长着像鳄鱼一样扁长的大嘴，头上还有一只锋利的犄角。

“巴……巴依老爷……这不是雪豹吧？”阿布莱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这是……”
老巴依虽然在这条古道上行走了几十年，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怪兽。它用一双青绿色的眼睛瞪着阿布莱和巴依，张开长满利齿的鳄嘴，发出如同婴儿哭泣般的叫声。
“阿布莱快跑！这是个怪物！”巴依大喊，转身拉着阿布莱向后跑。
那怪物疾跑几步，一跃而起，跳到巴依的背上将他扑倒，一口咬住巴依的脖子，鲜血当即喷出来。
血溅在阿布莱的脸上，他的腿一下子就软了，跌坐在地上。
怪物扭过头，青绿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阿布莱，向着他缓缓走过来。
怪物一点点向自己靠近，阿布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双脚瘫软的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那怪物又大吼一声，血顺着獠牙滴落在白雪上，猛扑向阿布莱。
阿布莱吓傻了，大张着嘴巴却叫不出声来。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降魔杵利箭般飞射过来，赶在怪物咬到阿布莱之前击穿了它的脑袋。怪物当场毙命。

听见怪物没了声响，阿布莱这才敢睁开眼睛。
怪物已经死在自己的身前，头上露着一个血窟窿。旁站着三个汉人。
“这是个什么东西？长的真丑！”朱刚烈蹲在地上，用手摆弄着怪物的脑袋。
“蛊雕，专门偷袭落单的人类或牲畜。它们善于挖掘，常年群居在地下深处，每隔几百年就会集体狩猎一次。可是蛊雕从来只躲藏在雷泽或荒原里，绝不应该出现在雪山之中。”沙河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
“沙河，你说这种怪物是群居，那它们一窝有多少？”悟空问。
“少的一二百头，多的……”
“哼！管他多少，杀掉便是！”朱刚烈不屑的说。
话音刚落，雨点般的碎石开始从山上掉落下来，噼噼啪啪响成一片。三人连忙抬头，只见数千只蛊雕正从白茫茫的山体中爬出来，密密麻麻，仿佛从面粉口袋里同时钻出了无数蛆虫，令人毛骨悚然。
阿布莱跳上一匹灰马，边逃命边大声呼喊：“快跑啊！怪物来了！”
可没跑出多远，一只巨大的血蝙蝠忽然从天而降，抓起阿布莱飞到空中，将他抛进万丈深渊。
紧接着，一大群肉红的血蝙蝠飞进人群中，顿时哀嚎声四起。牲畜受到惊吓，接二连三地跌入悬崖，整个商队陷入一片混乱。
“这些蝙蝠交给我！朱刚烈，你去对付山上的蛊雕！沙河，你保护和尚离开！”
悟空吩咐了沙河与朱刚烈，紧接着使了分身之术，四个悟空散开飞到空中，与成群的血蝙蝠缠斗起来。

“沙河，你去照看玄奘，这里我来顶着！”看着滚滚而来的蛊雕大军，朱刚烈背对着沙河说。
“好！你自己小心！”沙河点头答应，便立即向着队伍前方飞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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