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下过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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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是春天最后一个节气,意味着雨水后,土膏脉动,谷物得雨而茂盛。谷雨前,春雨还如云雾般细腻柔和。谷雨到,雨不再迷离,一颗颗清澈而干净利落的雨滴从天空降落。雨结结实实的落在叶子上,便是一声清脆的相遇。落在湖中,便是一朵朵荡漾着水波的花。落在谷物上,便是秋天让人喜悦的大丰收。

此时,丰沛的雨水使秧苗得以灌溉滋润,池塘里的浮萍开始生发,小区里的桑树长出了嫩绿的新叶,金银花开得异常灿烂,枇杷树上探出了青涩的小果子,竹林里不时冒出成片的新笋……谷雨之美,恰如春天留给我们最后的馈赠。

在雨水的浸润下,到处都显得湿漉漉,潮气四溢。周末,我慵懒地躺在床上,伴着噼噼啪啪的雨声入睡。一觉醒来,发现雨还在下,这让我的思绪随着这雨声游走,忆起了那些年下过的雨。

1

那一年,我10岁。初夏的上午,阳光明媚,我和发小琴周末也不消停,相约去学校附近的树林里摘桑梓,上学时就踩好点,那里有一棵又高又大的桑树,结满了紫红紫红的桑梓,惹得人垂涎欲滴。

去的路上,可巧不巧,天气说变就变,一会功夫,天空就阴云密布,转眼间就下起大雨,那场暴雨仿佛天上一桶桶向下倒水,雨势惊人。我和琴出门都没带雨伞,附近都是农田或菜地,没有任何可以遮盖挡雨的地方,只得卯足了劲地跑。我们俩顶着狂风暴雨往前跑,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双眼,只得一边跑一边抹眼睛。突然间电闪雷鸣,把我们都吓哭了,孤立无援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撒丫子跑,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身上生疼,衣服湿漉漉裹在身上发冷,眼前视线因雨雾笼罩变得模糊不清,然而我们均无暇顾及,彼此都麻木地迈开双腿拼命跑。

我家离她家稍近,好不容易到了我家门口,发现大门紧闭,任凭我用力拍门,始终没人开门,我猜想着是不是没人在家。焦急万分之余,琴拉着我,叫我一起去她家。于是我俩又傻乎乎的一头扎进暴雨中继续跑。等到她家时,我们已累得全身无力,几近虚脱。她的妈妈赶紧拿出干爽衣服给我们换上,我俩才慢慢回过劲来。

不多久,雨停了,等到我拎着湿漉漉的衣服,头发还湿漉漉的无比狼狈的回到家时,姑姑看到大为惊愕,问我为啥没回自己家。我略带委屈的说道:“我使劲敲门了呀,可是没人开门,我以为没人在家。”姑姑才恍然大悟的说:“可能是当时雨声太大,听不见敲门声。”末了忍不住提醒道:“门没开,你也可以躲在家里屋檐下等雨停呀。”“是呀,我咋这么笨,没想到呢?”只怪当时自己像没头苍蝇一样,无法正常思考了。

如今,回忆起那次暴雨中奔跑,仍心有余悸,假如那时一声响雷劈到我们,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还好佛祖保佑,福大命大。

2

有一年,恰逢端午节,我和琴、园相约一起去园姐姐家玩,据说她姐家附近有一个大水库,对于从来没见过水库的我们,有着极大的吸引力。那里地处山区,距离我们村子有好长一段距离,我们带上些粽子茶叶蛋等作为干粮,决定步行去。

出发前,一直下着毛毛细雨,有些闷热。一行三人,伞也没带,就这样兴奋的上路了。途中发现一大片靠近水边的沙地,我们禁不住脱掉凉鞋,赤脚踩在细软的沙地里嬉戏一番,简单的快乐让我们都很满足。雨渐渐下大了一些,我们冒雨在公路上快走,两旁一排排青翠的松树上挂满了雨滴,显得特别清亮干净。走了许久,我们衣服上、头发上都湿漉漉的,连眉毛上都挂着雨水,时不时要抹一把脸,才能继续前行。后来确实有点累,我们就近躲在路旁的树底下休息。这时,路上来了一辆货车,突然在我们身旁停下,车窗摇下,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朝我们招手,问我们是否要搭车?去哪里?并表示可以送我们去。当时我们都一愣,因为大家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少年的警觉性促使我们礼貌性的拒绝搭车。事后,我们一路上都在讨论这场意外,一致认为,假如真上了那货车,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多一份小心还是多一份安全呀。

大约步行近两个小时,我们才如愿到达她姐家,看到了传说中的大水库,只见群山环抱下,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水异常壮观,掩映在细雨蒙蒙中,如梦境一样引人浮想联翩。据说大水库的鱼异常鲜美,可惜那时不是网鱼的季节,我们没能吃上。在她姐家简单的吃过饭后,我们就返家了。

回忆起那段短暂的出游,也许是当时少年心性,无忧无虑,总觉得特别有趣。长大后,无论我后来曾去过多少个风景名胜游玩,都抵不过那次出游的美好。

3

2007年夏天,姑姑的一席话让我印象尤为深刻。那时,老家要建新房,新宅基地批复很是艰难,只能在原地基上推倒老房子再建。当时老房子的后房,留下三面墙没推倒,余下那面墙简单铺上一块篷布作为建房期间姑姑姑父栖身住所。当时弟弟们已读书住校,我在南昌工作。

周末时,我抽空回家带去了一些钱。那时新房已建起了框架,姑姑姑父已借住了邻居的房子。姑姑跟我解释起为何借住他人房子,原来在我回家前,有一天晚上,突然狂风大作、雷声滚滚外加不时的闪电,瞬间暴雨如注,把睡梦中的姑姑姑父吓醒了。雨滴重重打在篷布上,狂风刮着篷布不时飘进雨来,他们在那仅有三面破墙的屋内,吓得不敢再睡,总担心房子支撑不住,突然倒塌,硬是一晚上没敢睡。第二天就厚着脸皮借住了邻居家空置的老屋。想象着那晚的情景,我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过,何至于此?让老父老母在有生之年,遭这样的罪。姑父又说起,借住人家里的种种不便,心地好的不会说啥,心性不好的就没那么好长住,而这位邻居恰恰属于后者。那天就听邻居阴阳怪气念叨,放在老屋的一提卫生纸不见了,含沙射影的说是被人偷了,搞得姑姑姑父不知说啥,人在别人屋檐下,总有瓜田李下之嫌。

如今,家里新建的楼房漂亮大气,再也不会像以前老房子时,外面暴雨家里小雨。也许,人只有经历过曾经的惨淡日子,才会加倍珍惜如今的幸福生活。

后记

回忆起那些年的下雨天,雨天带给我的,有笑有泪,有苦有甜,它们不会像雨珠一样,等到太阳出来便化作烟云,而是像刀子一样镌刻在我内心,不能使人忘怀。也许,等到下一次的雨天里,我仍能从记忆深处把它们翻出来重温一遍,或许还能唤起关于雨天的,另外一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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