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荷
《人民的名义》有两个很有意思的角色：蔡成功和郑胜利。同样善于钻营，新旧大风公司两位老板的人生却是天壤之别：一个负债累累入狱保身，另一个如开外挂成功逆袭。究其缘故，难道仅因蔡成功“输在起跑线上”，而郑胜利恰好捡了西坡老爸的便宜？当然不是。
至少，有三个方面的明显差异决定了蔡、郑二位老板的成败——皆非“起跑线”或运气因素。
投机理念不同
蔡成功可说是中国中小私营企业老板的一个典型。他身上有股“精”劲儿，甚至比“猴子”侯亮平还精。然而这种“精”却也害了他。这个人说话不实诚，在商圈内评价不好。在经营层面，他对“炒钱”类风险投资行为情有独钟。见到煤炭行情好，就借高利贷来买煤矿，结果此走上了杨白劳式的躲债不归路；在信贷记录差、工厂经营不善的前提下还使用过桥贷款，不仅把自己和企业置于风头浪尖，还差点搭进命去。
与蔡成功的高风险行为不同，郑胜利做生意，往往选择小投入、快周转、低负担的项目。诚然，这和他的事业发展阶段有想当程度的关系，但不论投资量大小，郑胜利的投机决策并非像蔡成功那样，一味被“市场风向”牵着走，而是重视对社会供求关系的观察，并从中寻找商机。
这位新时代奇葩做任何投机，都先把“挣钱”摆到台面上来谈。免费删帖他拒绝，无偿出书他不干。他帮大风厂接单，是看准了这件事的双赢势头，稳拿提成；帮大风厂套牌卖车，自然也是将自己的聪明才智作为流通环节的一个技术投入来谋求利润。
郑胜利所受教育或许不比蔡成功好，但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懂得扬长避短、自我包装。加上公司规模小、包袱轻，事业上升空间明显强于蔡成功。
对“权”与“法”的态度不同
善于投机的郑总也有不少败绩，其中最失败的一次，莫过于给那个网络办学的王校长做假广告，结果“招生费”打了水漂。
然而，他事后又给王校长下套，寻求法律途径来“讨回公道”。
这说明，“郑乾”其人，至少是个懂法的“新青年”。警察来追究他传播虚假消息的责任，他竟摆出《最高人民法院、最高检察院关于办理利用信息网络实施诽谤等刑事案件的司法解释》，指出自己的转帖次数不构成犯罪；林华华来调查情况，用公民基本义务来要求他配合调查，他马上搬出公民基本权利——隐私权来予以拒绝，使这位优秀的检察官无可奈何。
所以，这只“总是游走于法律边缘”的毛毛虫，不仅具备法律知识，而且具有法律意识。尤其，他不迷信权势。
对林华华、陆亦可这些体制内人员，他跟她们平等相处，并不客气。至于他在剧中最出彩的那次网络总动员——利用新媒体，使程度非法拘留郑西坡的事件迅速曝光，更是正正当当跟强权宣战了。
蔡成功与他相反，不信“法”而更信“权”。被坑之后，他几番周转，最后还是去找老同学侯亮平求助。比起规则与平等，混迹商场多年的他似乎总是更倾向于寻求人情和权势的庇护。
单说法律知识，经商多年的蔡成功或许不比郑胜利少，但要说对法制精神的理解，两个人差的就远了。
同样是以弱抗强、利用民愤做宣传，郑胜利是合理曝光，意在以大众的“正义”监督强权；蔡成功却是肆意煽动员工，意在以弱者的生命财产为质，直接对抗政府和商业对手。怪不得他因此获罪，因为这已近于暴力不合作。
对权与法的不同态度决定了蔡、郑两人的风险意识和风险决策能力完全不同，对改变现状的期望值也不同。蔡成功是被中国人情社会培养出来的商人，就算规则规律摆在那里，他也并不重视，只寄希望于人情、“常理”。可以想见，这样的他，经营也必碍于人情，囿于常理。所以，他才会跟“炒煤炭”的风，才会上山水集团的当。
而郑胜利却非如此，法律底线以上的，皆敢想敢为。招标会举牌，只图赚个茶钱；即便与“王校长”合作假办学，也居然逃掉了诈骗责任。当别人违法坑他，他会拿起法律武器维权。
思维方式不同
如果说前两点差异都是表层的，那么思维方式的区别，才是最具时代特征的、本质的差异。
蔡成功的思维方式，局限于他所处的时代，留下了太多“人情社会”的烙印。就连企业贷款，他也公私不分，背着股东会去签抵押协议。
从动机上讲，蔡成功似乎并无恶意，而且入狱之后还能一心为员工着想，让郑西坡告他（这里也可看出他并非法盲）以便维权；还想着卖车赚钱还债……体现出人性的光辉。可是，公私不分的实际后果，就是信用差，债务不清不楚，害人害己。所谓好心办坏事，往往就是类似这样的思维方式问题。
而郑胜利这个人没太多道德包袱，就连对待父亲和女友，他也精打细算、明算账。他不仅有规则意识，还懂得灵活变通。从他调解大风厂员工“撕封条”这件事来看，此人沟通能力不弱，连师傅老马都被他搞得服服帖帖，从老郑粉彻底倒戈为小郑粉了。至于后面接任董事长，几乎是顺理成章。
这种人在道德操守上令人不齿，但你又抓拿不住他什么大的把柄，怪不得很多人见到他就气得想换台。
说实话，这两个角色中，我还是更喜欢蔡成功。我觉得他更真实，更亲切。但对郑胜利，我始终抱着一些宽容乃至敬意——
这是一个信息时代，必有联系着信息技术的经济体和社会关系存在。这种经济体叫做互联网加，这种社会关系叫做规则与平等。
十八大之前，蔡成功们或许还能撞撞大运。当市场在配置资源过程中作用愈加突出时，不论郑胜利们是否能笑到最后，蔡成功们肯定是忧多乐少的。
当然，郑胜利们需要接受更多道德教育。
可喜的是，在破除了对权威的迷信后，道德教育总是会更容易些。
另一篇：女人，什么时候你该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