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爱是阳光雨露,父母的爱更是我们抵挡人生苦难的不可缺少的资源。没有任何物质能完全取代父母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的影响;没有任何玩具能比父母健康的爱更精彩。
在班级里,马鸣这从来都没有阳光过,他总是一副焉叭拉叽的样子。也许当初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能一鸣惊人。可是他呢,呆在班级里,就像是空气,固然存在却总无影无形。他和同学们总是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不亲近,也不闹矛盾,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直到这一天他下午被老师留下来补家庭作业,他终于忍无可忍“鸣”了一次。五(2)班的教室里,他突然从后排座位上“忽”地一声冲到第一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蒋伟军的衣服,拼命往外扯。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砰”“哗啦”,桌子倒地了,书本掀了一地,抽屉里的东西也探头探脑。
留在教室里写作业读书的四五个孩子都吓呆了,谁都想不到闷葫芦似的鸣子竟会大打出手。平时耀武扬威的伟军被拽着挤到了墙角。看看马鸣发红的眼睛,怒发冲冠的样子,一向为所欲为的伟军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好和马鸣相持不下。
伟军平时里在班级里绝非俗物。他调皮捣蛋,老师见他就头痛。大家总是拖长声调意味深长地叫他“伪军”。
有同学回过神来,跑到办公室找老师。木板地发出空洞的“咚咚咚”的响声,班主任唐老师风一般冲进教室。她满脸稚气,倒更像一个在校读书的学生。看到墙角的两只“斗鸡”— 一只依然斗志昂扬,一只垂头丧气,唐老师柳眉倒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你们这是干什么?”
不过唐老师的大发雷霆没有多少杀伤力。她从来都是干打雷不下雨。收拾学生,她还没有学会呢。同学们太了解她了。“伪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理直气壮地对教师说:
“是他先动手打我的,我都没有打他。”又指了一下旁观的同学,可怜巴巴地地说:“不信,你问他们。”
然而同学们埋头写作业,没人说话。唐老师疑惑地看着马鸣,本来就大的眼睛睁得就更大了。马鸣已经松开了手,垂手而立。他看看老师因生气而变红的脸,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刚才,他同往常一样依然留下来完成家庭作业。唐老师恰好到办公室去了。同学们成了一窝麻雀闹翻了天。刚好有人在背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坐在头排的蒋伟军正无所事事,这下像受了启发一般,幸灾乐祸地取笑鸣子:
“哈哈,马鸣,你这个没妈的孩子!”
鸣子心一沉,感觉如同掉进冰窑。相处了四年多,同学们对他的家庭情况是心知肚明,从未取笑过他。鸣子脸红心跳,他真想站起来,冲过去,把他掀倒在地。不,不能这样。他不喜欢打架,也不喜欢那些爱打架的孩子。于是他忍住,继续做作业。
蒋伟军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仿佛算准了马鸣就是懦弱好欺,又变本加厉地挑衅:
“你是个的野人。你妈是个烂货!”
鸣子的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他暴跳如雷,冲上前去……
见马鸣沉默不语,唐老师加重了语气,严厉地问马鸣:
“你为什么要欺负同学?说!”
马鸣依然紧抿着嘴唇。他想到自己的千般委屈,眼泪漱漱地往下落,不绝如缕。唐老师只好询问旁边的同学。再看看马鸣哭得不可开交,她更是心烦意乱忍不住大声地训斥:
“哭什么哭!难道打人还有道理?”
马鸣一转身,跑出教室。
从学校后门出去,就是镇上唯一的小车站。巴掌大的车站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楞以,见到一个小货摊。货摊一侧是一株生机勃勃地黄桷树,当地很多这样的树木。正是黄桷树发芽的时候,无数子弹头似的芽苞直指蓝天。烟摊另一侧有一片开阔地。乱石丛中,小野花们也绽放着自己美丽的笑脸。马路对面的小山坡上桃红柳绿。马鸣悲伤地坐在乱石丛中,一滴没有试净的泪挂在腮边。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来往的车辆,期盼着,等待着。他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他的妈妈会回家来的。
那些来来往往的长途客车总是懒懒地叫着,哼哼叽叽地开往远方。
每当他伤心时,他就会跑到这里来等妈妈。他想象着年青漂亮的妈妈神采飞扬地回到自己身边,他陶醉在幸福里不知今夕何夕……
眨眼间,老师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神情紧张地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
马鸣低下头。老师又问了一遍,语气比刚才柔和多了。
“我在这里等我妈妈回来。”马鸣小声说到。
“等你妈妈?”老师疑惑不解。“你妈妈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沮丧地说。
在印象中,唐老师从来没有见过马鸣的任何一位亲人。开家长会时,他的家长总是缺席。
马鸣也知道自己的等待是无望的。即使妈妈现在从某一辆车上下来,他也没有办法认出自己的妈妈了。记忆中没有妈妈的形象。在他还不到一岁半时妈妈就离开了他和爸爸,去了遥远的南方,再也没有回来过。家里仅有的几张有妈妈的老照片在爸爸再次结婚后都神秘失踪了。
看着鸣子忧郁的脸,唐老师一声叹息。
万物生长靠太阳。春天,阳光灿烂,万物复苏,它们淋漓尽致地展现着自己蓬勃的生命力。而对于一名孩子,妈妈就是春天!妈妈的爱,就是春天的阳光雨露!缺少了妈妈关爱的孩子,他的生活将是残缺不全的……
老师怜惜地揽着他的肩,轻言细语对马鸣说:“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最后一抹霞光留般渐渐消失在天际。春天的风依然很大,一丝丝凉意向他袭来。
马鸣又问老师:“因为我不听话,所以我妈妈不要我了,是吗?”
“哦,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我妈妈从来不回来看我?”
老师无言。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含糊其辞:“也许,也许是她有自己的难处吧。”
同老师一起走在马路上,马鸣的心有一丝小小的满足。每天放学时,他常常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孩子兴高采烈地同父母一起回家。他们撒娇地让父母背书包,得意扬扬让他们看自己一次说不上成功的书法作业,或者是一副老师同学们都看不上眼的画,踌躇满志地说着自己的宏伟目标。那些父母们总是满脸堆笑,仿佛自己的孩子举着的是世界名画,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和他们相比,自己简直就像一只流浪狗!除了奶奶,几乎没有谁关心他是否存在。
“我把你送回家去吧。”到学校背好书包,唐老师轻言细语说到。很快就来到了马鸣的家____河边上的一间低矮的小屋子。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小房子顶上铺着颜色灰暗的石棉瓦。门前,一张小凳子摆着奶奶晚上要炒的菜,另一张小凳子倚墙而立。那张似乎是摇摇晃晃的小凳子上污迹斑斑。马鸣局促不安地看了看老师几乎是纤尘不染的裤子,,他无法启齿让老师坐这样的凳子,就沉默着。
奶奶以为鸣子惹了什么大祸,惴惴不安地从黑屋子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地问教师:“怎么啦?鸣子闯祸啦?”鸣子低头不语。
唐老师往屋里张望,黑咕隆咚的,只依稀看清门边上是砖头支撑着的一块木板,上面挂着蚊帐,应该是一张床。个子高的人站在门口连腰都伸不直。她看得眼睛有些发酸,犹豫了一下说:“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来家访一下。鸣子经常不做家庭作业的。”
奶奶絮叨着,批评着鸣子。连张小桌子都找不出来,换了谁都没有办法写作业呀,老师想。难怪马鸣经常不写完作业。她暗暗有些自责,自己教马鸣都快一年了,竟然对他家的情况一无所知!
后来,老师心情沉重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马鸣感到唐教师明显地对他好了很多。特别是“五一”劳动节时,唐老师还用周末时间单独带他到人民公园游园。一路上,他好奇地听着小鸟的啾啁,仔细地聆听汽车火车的轰鸣,张大眼欣赏着过往的行人,鸣子心情豁然开朗。他从来没有笑得如此开心过。连两个大脚趾也想分享他的快乐,急不可待地从胶鞋中探出头来,频频与大地接吻。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鞋店,老师还为他挑选了一双凉鞋。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要。
时光飞逝,转眼马鸣就升上了六年级。过完暑假,他带着对老师的思念兴冲冲地到学校。然而唐老师已经去了南方!他又一次感觉自己被人抛弃了。
有一天下午放学,一位老师递给他一包东西,说是唐老师给他的。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原来是一双崭新的凉鞋。其中还夹了一张信纸。
……
但是我想寒冬逝去,春天总是会来的。
一个能干的人在生活中总会接受更多的考验。
尽自己的努力做最好的自己,
你从来都不比比别人缺少什么。
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一鸣惊人
……
是啊,不管严冬如何寒冷,春天总会如期而至的。这是个多么朴素的道理!相信自己,并不比别人缺少什么,我可以和别人做得一样好。马鸣激动地想着。放眼望去,虽然校园里是一片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景象,但是他却仿佛看来了生机勃勃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