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是奶奶的七十大寿,不知道可以为奶奶做点什么,只能写点文字来纪念她的美好。仔细想想,我真的从来没有写过关于奶奶的任何文章,倒是爷爷的写了不少。我想大致是因为爷爷给我的爱是文艺而又深刻的,奶奶给我的是简单而朴实的。她的朴实融入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中,她的朴实融入在日常琐事争吵之中,她的朴实融入在一丝丝的皱纹和渐渐空洞的眼神之中。岁月不会抹去她的朴实,只会增添她作为以为中国传统女性的美丽光辉。
作为妻子,她温柔体贴,包揽了所有家务,洗衣做饭,扫地做卫生,印象之中爷爷好像从来没有动手做过这些事,有时还会指责奶奶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好。而奶奶至始至终都没有过一句怨言。只是默默地听着,瘪瘪嘴便就过去了。若换成是我妈,做这做那还听不到一句好话,怕是家庭大战早就发生了吧!所以奶奶对家里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任劳任怨,退休前和退休后做家务总是占据了她每天的大部分时间。
作为母亲,她慈祥和蔼,不愿意让儿子受一点点苦,以至于成为了别人口中娇惯儿子的那种母亲。看看现在不会做卫生的叔叔和去年才学会做饭的爸爸,就知道她有多么地疼爱儿子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包括叠被子这种事情,即使是现在,对我也是如此,奶奶真的是把子女惯坏了,每天的脏衣服,奶奶都是在房间里找到了然后在拿去洗的,吃饭也是做好了才叫我们出去,吃完就一个个扔下筷子走了,从来不洗碗。毫不夸张地说,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作为女儿,她每天都会踩着自行车去看望健在的曾祖母,说说话,唠唠嗑,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洗的衣物抱回家洗好再送过去,看看缺不缺什么吃的买好送过去。有什么生活中无法释怀的困扰和忧虑,征求听取曾祖母的意见。也只有在曾祖母面前,奶奶永远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作为家里的大姐,她是七个兄弟姐妹的主持者,哪里有需要,她就到哪里去。特别是条件比较差靠推板车卖水果的德本舅爹,奶奶可以说是把心都掏出来给他了。还记得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三个月如一日往民政局和负责人家里跑,帮舅爹争取低保。每天中午冒着烈日登上半个小时的自行车到那,早已是汗流浃背。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也没有索要过任何回报。她说“只要德本生活的好就行了。”只有我知道,奶奶是多么的辛苦和坚持。但当时年幼的我真的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一定要做成这件事。现在想想才明白,那只是处于一种血溶于水的大爱,即使这其中有太多的汗水,即使受过别人无数的冷言冷语和白眼,即使家人都不赞成奶奶去吃这份苦,即使连舅爹自己都不理解。但现在每月领着三百块的低保也许真正懂得了奶奶那份坚持的意义。奶奶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无论是什么都阻挡不了她的决心。
那么作为祖母呢?我觉得比妻子和母亲的角色更让人刻骨铭心,至少于我而言,是一起生活了四年的伴,自从初二那年爷爷走了,家里便只剩下我与奶奶两个人。我们是洋溢着亲情的祖孙,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们会一起出街逛衣服吃臭豆腐,会躺在床上说知心话,分享彼此的秘密,会在饭后一起挽着手去广场散步,会换衣服穿,会互相损对方,也会偶尔争吵闹别扭,但是不出一天就又和好了。我与奶奶情谊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前段时间我想拖奶奶在老家帮我买支肤专家,奶奶二话不说就帮我买了三支,还买了好多感冒消炎药寄过来,第二天就收到了。尽管我们之间相隔千里,但是奶奶对我的爱仍然是那么深刻地打动着我。
她也是我见过最潮的老人家,比我还喜欢买衣服,买的还都是名牌,出街必定戴首饰和墨镜。但是不会化妆,因为她现在皮肤依然很红润白皙,不化妆也很好看。 有时候觉得奶奶挺想得开的,也不追求什么名和利,只求把日子过的舒坦点。她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吃货,以前就我们两个人在家的时候都会做四五个菜,经常浪费好多。她还有一个柜子和大桶,里面全都藏着零食,饼干,沙琪玛,蛋糕,糖果,方便面等等。可正是因为奶奶爱吃,所以她身体倍儿棒。即使动过一场大手术,也没有出现营养方面的问题,人家做完放疗化疗吐得天昏地转,奶奶却吃东西吃的格外香。所以一场大病得下来,不但没瘦,反倒是胖了几斤。其实奶奶之所以身体体质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每天坚持早锻炼和晚锻炼。早上六点左右就去广场上打太极舞剑了,吃晚饭也会散散步跳跳舞。什么养生之道,什么营养食谱都是虚的,在奶奶身上我学到了,咱该吃的就吃,该喝的就喝,唯一一条,就是要作息规律。
奶奶这一生不容易,经过无数的坎坷与大难,但是她都熬过来了。她很少在晚辈面前提起那些往事,或许对奶奶来说,那些都太痛了。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那一年奶奶流产刚好碰上荒年,没有吃的,又失血过多,差点连命都没了。在如今这样的年代,的确是体会不到这种辛酸了,饥饿让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思来顾虑丧子之痛。而这样的痛,奶奶经历了不下于三次。这么多年过去了,是奶奶把这些苦难都挺了过来,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我们,才有了我们一家子。
我真的很感谢奶奶把我养这么大,奶奶有句话说的很对,她说她没有义务养育我。虽然这只是我们曾经拌嘴时的气话,但是却教会了我感恩。我只不过是众多留守儿童的其中一个而已,我们的爷爷奶奶拉扯我们长大,不是因为责任和义务,只是因为爱。正是这份爱,伴随着我长大,给予我力量。在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它都将是我心底里最沁人心脾的一股暖阳。
(图摄于2010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