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南疆苦旅·提要
“难道又是像上次那样么？龙的传说变成了湖怪传说？”
林仲璃背后传来一股不容分说的力道，借着这力道，他噗通一下栽进了冰冷刺骨的湖中。
“若非本姑娘出手相救，公子恐早已葬身鱼腹……所以有什么感谢的话要对咱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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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船上倒也干净，搭棚里散落着些许树叶，还有些尘土的痕迹，总之唐沐沐还算满意。“本姑娘就先将就下好了。”她伸手揪住林公子的衣服下摆，在座位上擦了擦。
“喂！本公子的衣服！”林公子严重抗议，怎奈抗议无效。
小船慢慢地划动起来，两人相对而坐面面相觑，只觉得船身摇晃来去，身子也随之轻轻摆动。探头向外看去，小舟行进的方向是西边没错，湖面上已经黑了，前方的天边还残留着一点点的光亮。
“咱们明天大早准能到，您去歇息吧！”船夫朝林公子抛来一个安心的表情。
“夜里还是有些寒冷，所以小的事先喝了些酒，驱驱寒气。”不知道是他的借口还是确有其事，但他们总算是朝着目标出发了。
两人都没有准备烛火，这船上更是空无一物，只能提前休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仲璃觉得身上有些寒意，撩开帘子，发现外面已是一片漆黑，身后传来划水的声响。
“大人，您怎们出来了？”
“今天不是满月么？怎么不见月亮出来？”
“刚刚进了一朵云，再过一会就能见到了。”身后传来轻声回应。林公子给自己披上了换洗的衣服，抬头望天，在头顶的方位，的确有一团发亮的云彩，过了好一阵才渐渐看到明月的边缘。
这湖面上的视野也随着而开，四下一片开阔，湖水反射着天上的月亮，没有光芒的水面像一整块漆黑的水晶，望不见边际。身后正在划水的小伙也隐约可以看清了轮廓。
“大人，小的说的没错吧。”
“哈秋！”林仲璃打了个喷嚏，再不敢露头，缩回舱里去了。在搭棚里能听到外面轻微的水声，身边也传来平缓的呼吸声，看样子唐姑娘并没有觉得寒冷呢。他坐回原位闭了眼，刚刚赶跑的瞌睡虫立即围上来，不一会林公子便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昏昏沉沉的梦里，忽然耳边传来了清晰可闻的划水声：哗啦，哗啦……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很多小船在靠近自己一般。
他刚要去一探究竟，忽然觉得嘴巴被一只柔软而有力的手捂住了，林公子不禁睁开眼睛，面前黑漆漆一团阴影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唔！”
“嘘！”耳边传来熟悉的嘘声，是唐沐沐！林仲璃心中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稍稍缓和了下。
“外面有人带了武器……至少四个人。”唐沐沐贴近他耳边轻声说道。虽然没有办法看到搭棚外面的情况，但她却能准确地发现来人，可见其感官之敏锐。
“你从后面跳出去，躲在船下面，不要露头！”
“可是！本公子不会游泳呀。”林仲璃慌了。
“本姑娘也不会呢……如果小船被他们弄翻了，咱们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可……”
“笨蛋，本姑娘数三个数，你就快从后面跳下去！”
“好，好吧。”
“准备了么！三！”这句话是她用丹田之力喊出来的。在出口的瞬间，林仲璃背后传来一股不容分说的力道，借着这力道，他狼狈地冲出搭棚，踉跄地扑过船帮，噗通一下栽进了冰冷刺骨的湖中。
在他落水的同时，唐沐沐目露凶光，箭步冲出到月色之下，借着半个月亮的光照，她看清周围是四名穿暗色水服的蒙面武士，皆手持短刃来者不善。
“看来神教之心不死呐！也好，你们一起上，省得本姑娘费力！”唐沐沐伸手一挥斗篷飞起，露出了原本的模样。飞舞的秀发伴随着曼妙的身躯，在月光下宛若下凡的仙女。腰间反射刺目月光的青玉剑，此刻也被她持在手上。
“不就是想要银票么，来找本姑娘取吧，就怕你们是有命取，没命花！”待她霸气十足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正是那露出的半月缓缓隐入云端的一刻。
“月色隐，血光现！月黑风高杀人夜。”一股凌厉之气从她的身体周围漫出。
夜深人静，月亮从云朵后面悄悄地探出整个身子，当月色重回梦通湖时。刚刚喧嚣的船上又安静了下来，仅有一道倩影在月下站立。
“真是不堪一击呀。”那道倩影俯下身，查看了四下躺倒的武士，一一将四人的面罩扯下，每个人脖子间都有一个小小的纹身印记，月光太暗辩不清晰，但隐约能看到是三角形的那样。“果然和猜想的一样呢……那个笨蛋去哪里了？”
唐沐沐才觉得四下有些安静得不像话。“不是说好了扒在船后么。”不用看，铁定不见了！
“本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犹豫了下，她脱下衣衫仅留了一件薄衣，纵身跃入水中，那青玉剑却留在了船上。
过了许久，木舟不远处忽然冒出两个人头，伴随咳水和喘息声，那两人缓缓地游向船边。唐沐沐可是气坏了，不但连自己都浑身湿透，还险些违抗了师父的命令，青玉剑自然是要随身而带的。
“笨蛋！笨蛋！笨蛋！”扫了眼喝水喝到涨肚昏迷不醒的林仲璃，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跺跺脚，自己躲进搭棚擦身子去了。
处理完自己的问题，唐姑娘甩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搭棚，伸手朝他鼻孔探了探——还有呼吸，只怕是喝了太多水，昏过去反省错误了。至于旁边不请自来的几人，她想了想，用绳子捆着他们绑在一起，然后从搭棚里拆了一个木板，将几人丢在上面推下船去。至于能在水上漂流到哪，对不起，这就不在唐姑娘的思考范围内了。
做好这一切，天边渐渐地有些发蒙，唐沐沐最后看了眼林公子，伸手把他拉近搭棚，又盖了几层衣服，然后独自缩在一角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应该说他们的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捕鱼为生的老翁。人家一大早就乘船出航，发现了漂浮的木舟，救了二人。
那老翁用绳子将两条船连起来，划了多半个时辰才到达了西里岛的南岸。老翁替二人烤干了衣物，又好心拿出食物招待……放下这些暂且不提，单说昏迷的林仲璃。唐姑娘依照老翁教授的方法让他吐出腹中的湖水和杂质，本以为他回就此醒来，没想到林公子翻着白眼又陷入了昏睡。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唐沐沐探了探他的额头，不正常的发烫，应该是着了寒气。
“真是笨蛋！”
待他苏醒后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一张不悦的面孔：“林公子还真是能睡，是什么美梦，竟然让公子如此流连忘返。”
林仲璃干笑了两声，想要起身迎接她递来的水碗，却觉手臂有千斤重，差点将那碗里的水撒了。
“莫浪费了本姑娘的好意！”唐沐沐眼疾手快，伸手夺了那碗，哼了一声自个饮下了。
“你……”林公子口中发干，又无可奈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
“本姑娘真是倒霉。”唐沐沐一边嫌弃地翻着白眼，一边拎来了水囊扔给床上的林仲璃，后者贪婪地喝了好几口清水，才稍稍缓过劲。
“想来林公子当时也是如此牛饮梦通湖的吧。”
“这水可比湖水甘甜多了。”
“废话，这可是山泉水呐。”
“咱们……现在在哪？”林公子喝完水后，伸手去摸衣服内侧的兜，却扑了个空。“在外面晒着呢……”唐沐沐指了指屋外。
“这衣服……”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以为是本姑娘换的？”见她嘴角扬起的狡黠，林公子心中一跳。
“本公子对此抱有严重怀疑……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人是谁？”
“是武士呐。”
“这我也看得出，他们奔着银票来的？”
“也许吧。”
“……这种关乎在下人身性命的问题，唐姑娘可否认真一点回答呢？至少让本公子知道你究竟在调查什么呢？”
唐沐沐沉声道：“公子就这么想知道？”
“嗯，想知道！”面对他澄澈无瑕的目光，唐姑娘忽然转移了视线：“那公子能保守秘密么？”
“这是自然，本公子一向严守秘密。”
“……本姑娘自然也能。”
面对那捉弄的目光，不必说林公子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卧床休息了两日有余，林仲璃身上的力气才算恢复了。
在唐姑娘与老翁谈笑风生的时候，林公子还在为晾干的银票而发愁，幸好自己没有随身携带更多的东西，否则落在水中就亏大了。他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无论是委托运输的银票，还是自己千辛万苦攒下来的家底都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开饭咯！”熟悉的声音到了钟点，回荡在耳边。
唐沐沐随老翁走进小屋，手上端着香气四溢的陶锅，不用问，定是这几日吃得最多的……
“又是鱼么……”
相比林公子的苦笑，她脸上的笑容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的呐！”
因为是大病初愈，林公子自然多喝了些鱼汤，期间被唐姑娘挤兑了几句，差点被鱼刺卡到喉咙，二人吵架的样子在老翁看来却十分欣慰和怀念，仿佛想起自己的过去那般……
他们在西里岛住了六七日，林仲璃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二人也不好一直打扰老翁，于是便告别好心渔夫，顺着小路向着西里岛上的西里镇去了。
仅仅不到两个时辰，西里镇便出现在眼前，这个岛上最大的城镇规模仅与五通小半个城区相近，虽然常住的镇民数量不多，但来往的商人却不少。城镇中最喧闹的地方自然是挤满船只的泊口。
“看样子也挺热闹的。”
“咱们先去交了银票再说其他吧，省的夜长梦多。”林公子心有余悸，不敢在路上耽搁时间，自己怀中的银票可是用生命换来的。
“若非本姑娘出手相救，公子恐早已葬身鱼腹……所以有什么感谢的话要对咱说吗？”
“唐姑娘的救命之恩，本公子当铭记一生……但那助力一掌我也决然不会忘记！”如果不是她给自己背上来那么一下，没准还能优雅地展现一下跳水英姿，不至于狼狈的沉水落底，喝了个痛快。
“咯咯咯，公子真是过奖了。”唐沐沐闻言嫣然一笑，数不尽的狡黠。他们互相遇上对方，说不清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还是什么缘分，林公子长叹一声，无奈地摇头。
“前面进了西里镇就去交银票吧，要一起去么？”
“那是自然。”
“走吧。”
有她在身边，什么阴谋诡计都似乎不必担心，但要小心来自内部的误伤，这一点唐护卫非常在行。
第四节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