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11
搬到中目黑两年之后,KIKI的业务越做越大,开始觉得空间不够,我也越来越忙,于是,我们决定分别租借办公室。那时的m&co.是“中目黑系”经常光顾的书店,不知不觉形成了自己的定位,人们觉得,来这里就代表着时髦,能找到些成为话题的书。不得不承认,为了保持这种定位,需要经常去寻找新的东西,这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压力。“除了山姆·海斯金斯[1]之外还有什么?”“最近什么最流行?”面对这些问题,我开始意识到,书店的定位与自己最初介绍和引进书籍的目的大相径庭,我无意制造流行。
随着“下一个是什么”的需求不断出现,我开始感到厌倦。快乐消失了,经营书店本身变得无趣起来。在这种情绪下,想继续经营书店是很困难的。当然有我自身的问题,但是没办法,当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向别人推荐自己中意的东西时,我就决定关闭书店。再者,在撤离中目黑之前,因为案头工作也在不断增加,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无暇进货,店中的商品只出不进,与朋友们的会面也大幅减少,见面也只是为了工作。
此后一年的时间里,我没有卖书,而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绪,审视自己对图书曾经抱有的感情。那段日子,是因为有了书店以外的工作,我才得以维持生活。书店暂时搁在心之一隅,我专注于写文章和编辑的工作。当时,我的第一本随笔集《本业失格》也出版了。可是,当我离开售书事业,有位朋友突然说:“松浦还是做书店最好。”这让我不由陷入沉思,并自问:“我究竟想做什么?”
当时,我很苦恼。被各种人邀请做各种事情,我开始了解到其中的风险,开始意识到过于忙碌带来的负面效应。以前曾一度以忙于工作为目标,但我开始明白,过于忙碌并不是什么好事。
相反,媒体却在追捧那种本职工作比较模糊的气质,称之为“中目黑系的松弛感”,但是我不以为然。这种隔阂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渐渐出现迷失感。但是由于生存的需要,我不得不继续工作,而且不能适当减免。赤坂时代曾经做得那么快乐的事情,为什么如今变得如此艰辛?
当时我想,以后自己不会再做书店了。我没想要一辈子卖书,而且我开始觉得,卖书跟写文章一样,不过是想展示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经营图书,也让我感到空虚。尽管可以将好书推荐给他人,力赞“这本书很棒”,但是它并不属于我。它是别人写出来的文章,别人制作出来的作品,是属于别人的东西。现在想来,懂得选书何尝不是一种表达方式?但是,当时我只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卖别人做出来的东西,出现了自暴自弃的倾向。所以,为了平衡自己,我开始在笔耕上竭尽全力。文章是发自内心的东西,是传达给他人的有意义的语言,为此,我拼命写作。也许,当时的自己对于直接表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另一方面对于卖书的兴趣日渐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