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公鸡牌崇明老酒”有奖征文

烤羊记

                     

七八年前,一次受朋友之邀,去其承包一山林间休闲。朋友好客,在上山现宰了一只自家放养的山羊,剥了皮,下水做了一锅杂碎汤。那一整只羊,就在山上的土屋子里,被同去的七八个壮汉,生生烤着,吃了个一干二净,成就了平生最为难忘的饕餮大餐。每每想起,便口舌生津。心中时常涌动着牛刀再试的冲动。但是,本地绝少见到新鲜的羊肉,市面上清一色的冷冻货。棒棒硬,象是过期的月饼,能在柏油路面上砸出坑来。这样的羊肉,别说烤了,就是解冻也得半天时间。

元旦放假,妹婿托人从亳州带了点羊肉,约我们兄弟会餐。说实在的,进秋之后,各色羊味也吃了不少:白煮的、 红烧的、带皮的、剔骨的(羊蝎子)、涮着吃的,卤着吃的,不一而足。因此说,羊肉对我的吸引力并不太大。可见了这小半片新鲜羊肉,我心中挥之不去的渴望,砰的一声被点燃。顾不上兄弟们的怀疑与阻挠,脱衣捋袖,兀自忙将开来,决定将此羊烤之而后快。

先从市场上买回佐料、木碳,找来一截钢筋,磨去浮锈,顺着羊的脊骨穿了起来,就着两只方凳,中间支上火盆,架上羊肉,立马开烤。好在四哥的房子是自建的两层小楼,宽阔的挑檐下,便是烤制羊肉十分理想的场所。碳是竹制的中空无烟的那种,火力十足。满满一盆碳,燃着了,在这雪花飘舞的数九寒冬里,一米开外,尚能感觉到它的炽热。羊肉置碳火上十五公分左右,不一会儿,便收干了表面的水份。这时,取一瓷碗,将孜然粉、辣椒粉、胡椒粉、葱花、细盐同色拉油一道和匀了,再用小毛刷仔细涂抹羊肉表面。同时,转动钢筋,将羊肉周身烘烤。这时,一股孜然与胡椒的香味在走廊内外里猛地弥散开来,似乎一下子把我们都拉进了大草原特有氛围之中。我一手捏着长叉,一手执一柄利刃,一边翻动羊肉,一边在羊肉富集的地方划开长长的口子,再刷上调好的佐料,使之入味。羊肉的表面在碳火之上逐渐变硬,颜色也变成了深红色,并且发出淡淡的肉香。此刻我的脑海里却回味着老电影里往往由“坏人”构成的画面:一堆篝火,架着的整羊整狗,坏人那些贪婪的面孔,扯着烤得半生不熟的羊腿狗腿,呲牙咧嘴地撕咬……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毋庸置疑,象我们这样年纪的人,绝大多数的潜意识里都有一种想当电影中“坏人”的情结吧!

羊肉在碳火上缓缓地转动,被烤出的羊油和佐料渗下来,不时滴入火盆中,窜起一串串通红的火苗。日渐成熟的羊肉发出吱吱的声响,香味越发的醇厚而浓烈,颇有穿透力,牢牢地把众兄弟拴在火盆边。有的帮着翻动羊肉,有的不时地往火盆里添碳,有的则在旁边品头论足,看个新鲜。我瞅准一块已烤得卷曲起来的羊肉,用小叉叉定,小刀轻轻一划,片了下来,随手送入口中,率先开了“羊”荤。“怎么样?怎么样?”,“熟了吗?”“好吃吗?”对于身旁杂七杂八的询问,我故作沉稳,只是就势划下一片片羊肉来,用叉子递进兄弟的口中。只见他们一个个含着喷香、滚烫的羊肉,嘴里“嗯嗯”个不停,脑袋捣蒜似的点着。“太香了。”“好吃”。“美味呀!”不用说,只小小的一片烤羊肉儿,便击败了众兄弟挑剔的味蕾,赞誉之声,扑面而来。尝了第一片,大家都企盼着下一片再过瘾。一时间,我手忙脚乱,或撕或拽,或割或削,把一片片外焦里嫩送进一个个 “嗷嗷待哺”的口中。“羊排、羊排熟了。”见我忙不过来,有人干脆直接下手,扳下一根羊排,烫得直甩手,羊排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不及落地,早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兄弟一把接住,跑到一边享用去了。见此情形,我只好将一部分羊排先卸了下来。每人一根,先啃着。我是满手油渍,灰头土脸,虽只穿件羊毛衫,却也弄得额头汗起。扭头一看,周围的人个个嘴角涂了层黑圈,泛着油光,宛如一群刚下山的土匪。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通大笑。

原本不打算来的兄弟,闻讯也纷至沓来。火盆边的人愈积愈多,而火盆上的羊肉却是越来越少。照此下去,怕是等不到上桌,这小半只羊儿就要烟消云散了。于是,大家紧急商定,就此打住,待羊肉全部烤熟后,统一食用。再说,都围着火盆边,那一大桌子菜肴谁去烹饪呢?大家依依不舍地散开来,淘米的,先菜的,配菜的,掌勺的,各司其责,忙活开来。

火盆边除我之外,还有后来的表侄儿。他在尝了几块烤羊肉后,就象是被烤羊粘住了似的,在火盆边忙前忙后,手里紧攥着一根已经啃的光溜溜的羊排,眼睛紧盯着架上的烤羊,嘴里不住地喃喃着:“香”,“真香”,“太香了”。任凭我怎么启发,小学四五年级的他翻来覆去,只有这么几个贫乏的词汇,也就是这几个简单的词语,倒也赚了不少烤羊的美味。

烤羊肉的味道极具吸引力,尽管众兄弟各干各的,但是行动的轨迹还是以烤羊为圆心。淘米的,把米放进电饭煲之后,转过来,头一伸,嗯,来一块,竟忘了摁下电饭锅的开关;洗菜的,手上还端着滴水的菜篮子,也踅过来,含一块在嘴里,边咀嚼边呤叨:“羊肉作暖,吃了,下水就不冷了”;掌勺的离不开灶台,急得他大叫:“都不干事了?晚饭不吃啦?”送过去一块,塞进嘴里,顿时无语;配菜的,一边切菜,一边不停地用眼往火盆边上瞄,以致于弄破了手指,慰劳一块烤羊肉自然少不了的。

我是得天时地利之便,中饱私囊,在所难免。兄弟的眼睛是雪亮的,对于我的慷大家之慨与监守自盗,既便是颇受我惠泽的兄弟也都愤愤不平。在烤羊肉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我终于被逐出火盆边,由公认最不馋嘴的六弟主“烤”。我也乐得休息一下,反正在其位时已经实惠多多。可等我转一圈回来,发现六弟的嘴边也泛着一圈黑亮的油光。好嘛,天下乌鸦一般黑呀。“闻见烤羊香,神仙也跳墙”。六弟一句话,引得整个屋子里的人又是一阵轰堂大笑。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众亲兄弟排定坐次,酒杯斟满,待要上烤羊时,火盆上只剩下半副羊骨架了。八弟说:“别上了,给我留点吧,带回去给女儿尝尝鲜。”此话一出,有在家复习迎考的,有在家忙没有来的,有上班走不开的,兄弟们各自申请自己的主张。可怜那一堆羊骨架,倾刻间四分五裂,成了食品袋里一个个珍藏。我下手太晚,到头来只落个空空如也。如此结果,真令我始料未及。好在众兄弟推杯换盏之间,对我的褒奖,却是众口一辞。晚餐之上,烤羊肉成了一个贯穿始终且爆笑不断的话题……



沈成武 , 安徽省作协会员,在《清明》《安徽文学》《红豆》《河南文学》《江河文学》《工人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作品二百万字并有多部作品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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