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岁时,我拉着爸爸的手,寻遍大街小巷,找不到一件想象中的衣服,我说长大了要做裁缝,想穿什么样的衣服就做什么样的。
12岁时,我路过村口的池塘,看到满池绿幽幽的荷叶里,静静地立着一朵白莲,微风拂过,啊,好淡雅的香气,如果我会画画就好了。
18岁时,我加入了手工艺社团,用旧衣服做了一个小包包,用满目玲琅的珠子串了一条项链,我以为我会一直做下去。
24岁时,我住在遥远的南美,我的院子有一颗石榴树,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熟透了的红石榴裂开嘴正对着我笑。我想,要住到终老的房子,也一定要有一个院子,种花种树种春风。
26岁时,我翻出了从前写的日记,稚嫩的文笔里透着细微而真实的感动。我想,我终究是喜爱文字的。
我竟不知我有那么多梦被遗忘,直到我看到这本书:《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30岁之前,她读书,打工,做导游,做主持人……活得光鲜亮丽,却没有自我。
后来她辞掉公职,选择做个手艺人,才终于找到生活的真相:不要去做那些对的事情,而是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
她叫宁远,因为找不到一双童年就想要的丁字皮鞋,就做了一双,至此开启了一段全新的旅程。
她做衣服,画图打板,只做自己喜欢的样式,大多是棉麻的袍子,不施粉黛的她裹在里面,清淡如茶。她用天然的植物给衣物染色,唤作“草木染”,色泽纯净。
她做手工,玩拼布,家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物,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她跳舞,从小就练,一路走一路跳有又突然断电。重返练功房,一天,两天,很多天,终于走上舞台,穿着自己的衣服,全情投入舞一场。
她在院子里种菜,做成朴实天然的食物。
她也画画,身心合一,向生活摆出最喜悦的姿态。
她在清晨写字,写生长过程中的小事,专注而舒展。
我梦想的生活,被她过全了。看她的书,起初有隔世为友的欣喜,欣喜这世上有人也和我一样,喜欢这些“没什么用”的事情,继而又觉得懊恼,因为她已投入其中,而我还被掩埋在尘土里。
大概因为童年都是在乡村度过的,她的院子,她身旁的树,她脚下的草,都那么亲切。我太理解她的选择了,辞掉公职,离开钢筋水泥,回到纯净的乡野。
我看过她做主持人时期的视频,妆容精致,光鲜亮丽,但终究比不过如今洗净铅华的沉静和从容。怎么说呢,就像都市里的花木,被修剪得再精致,也不如野生草木的纯净天然。对,她就像一棵野生的大树,自然生长,只向着自己喜欢的方向。
尽管如此向往这种生活,但这本书,却比我看过的任何一本励志鸡汤都更令我热血沸腾。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就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和自己喜欢的一起在一起。
但是现在还不行,我还没有能力这么任性。
做衣服,写字画画,大概是每个文艺女青年都向往的“自由职业”吧,但自由听起来肆意潇洒,背后却有不为人知的努力和高度的自制力,更需要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底气。
在做衣服之前,她就足够聪明和努力。做导游的时候她还是学生,做电视台的时候她又是老师,站在讲台上,同时又是一名主持人。
大多数人并不会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如她所说“一边走,一边摔跤,一边总结,一边调整,做很多事,慢慢成长,慢慢找到一个方向,慢慢开始坚定。”
但我始终相信,没有白走的路。
斗胆假设,倘若她20岁就开始做衣服,也能成衣,但大概没有如今的柔软无华。你努力走过的路,见过的人,读过的书,都在无声无息地沁入你的身体和气息,从而沾染到经你手的一花一物,做手工,尤其如此。
她说:“有很多东西,只有你翻越了千山万水才能够感知到它。”
仰望星空,还需脚踏实地。
我买她做的衣服,关注她的微博,我看着和她有同样气息的姑娘来往穿梭在她的工作室,我就像一个猥琐的偷窥狂,偷窥的是被自己曾经遗忘的梦。
我知道她的工作室是半开放式的,但我还不想去靠近,不想轻易接近,玩味般观赏,然后回头继续蜷缩在尘土里。我希望有一天,当我走进“远远的阳光房”就像走进一个熟识的老友家。
忘了说了,她的工作室叫做“远远的阳光房”,连名字都这么深入我心,它现在确实是远远的。
我现在无法走进,但终有一天会走进;你自己的梦,你不去做,总有人会做成了供你仰望。
还是那句话,脚踏实地,仰望星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