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朋友闲聊,说起文艺腔之于爱情,犹如盐巴之于食物,无论如何膨大而变形的言语,都对情爱之耳的胃口。
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倒追名士钱谦益,一日二人泛舟,老钱说,我爱你乌发白个肉。柳回说,我爱你白发乌个肉。这两句流传至今,文艺腔帮了大忙。如果改成口语说,我爱你的黑发白嫩身子,或者说,我爱你白发老身子,就不容易流传了。
古今中外大多名人在情爱中,都明白文艺腔的功效,都尝过文艺腔的甜头,张爱玲除了跟胡兰成说过那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还说过一句:“我恨不得把你包包起,像个香袋儿,密密的针线缝缝好,放在衣箱里藏藏好。”这包包起,缝缝好,藏藏好,如同一波三折,时过景迁,读起来依然有温度。
罗曼·罗兰说,我自你出生以前就爱上了你了 。这话怎么看怎么都无厘头,可一点也不影响它的动人。徐志摩说,即使命运叫您在得到最后胜利之前碰着了不可躲避的死,我的爱!那时您就死。因为死就是成功,就是胜利。一切有我在,一切有爱在。虽然狂热,但他似乎说到做到了。
恋爱的人都是诗人,比如拈花微笑,对牛弹琴,基本上都是痴傻样子,思维也因此变化,闪烁着冒烟的火花,又那么让人念念不忘。都有点书面,有点做,可爱情就是个肉麻的过程。
爱情如同徐志摩说,爱的出发点不一定是身体,但爱到了身体就到了顶点。问题是,到了顶点之后,常常有个衰弱的过程。文艺腔在情爱中起到发情功用之后就大功告成,至于如何能维持情爱,那是另外一回事情,不妨继续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