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面的邻居家姓侯,排行老二,我叫他一声侯二叔。他喜欢酗酒,打老婆骂孩子,孩子初中毕业就混社会去了,老婆跟人跑了,常常半夜撒酒疯扰得四邻不安。因为太横,又是酒精中毒,也没人说他。我外婆过世时,他又喝醉了,在灵堂上撒疯,被一干送亲的亲戚按住,好容易顺利出了殡。两个月后,他喝醉酒摔死了。
酒鬼死了,他儿子邻居哥哥就搬回来住了,把妈妈也接回来了。一时,这个破败的家也活了过来。人来客去也多。他对妈妈挺孝顺,长得膀大腰圆,说话指天骂地,有些像他的父亲,我回家少,说不上几句话,偶尔和四邻说话还算也客气。
但他家常常进出些瘦猴儿的人,听人说,他在卖白粉。
我结婚那天,见到对面二楼,出现了很多荷枪实弹的特警,压着他进他家的门。他叫的很厉害:“那是我妈的房间,不准翻!听到没!”他对警察叫。
我挺害怕的,他妈妈是个热情和善的妇人,正在我婚礼的席面上吃酒。我赶过去先和老妈说,警察抓了侯二哥,在搜家。老妈彳亍了一会儿,还是去告诉他妈妈,阿姨噌得站起来,然后又坐下,难过又狠狠地说:“等他去死!”不一会儿,就走了。
没几日,侯二哥又回来了,没事人一样。似乎没有荷枪实弹警察那一幕。
偶尔,他家阳台门没关,瞥见他客厅茶几上摆了不少酒精灯、针管之类。不敢和他说 话,更不敢理他。他家是个孤岛一样的地方,滋养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他的脾气和他的父亲越来越像。
一天,他突然跑到我家客厅。冷冷地要看我们家门口的监控。我家因为生意缘故,送货得多,怕丢,就安了监控。
推说不知道密码,他执意要看,一定要确定我家的监控一点都不能拍到他家门口。等弟弟回来,调好了,才罢休。
当天晚上,他打了他老婆,刚开始是家俱蹭地的声音,然后是嘤嘤嘤的哭声,然后高声地谩骂和拳头噗噗的声音:“你这个娼妇……”感觉,像他的父亲活了,和他父亲打骂他母亲一模一样。他媳妇儿,发出救命的哀嚎。四邻没人敢出来,不知谁最后打了110,警察来了,只是带走了他的老婆。
今年,对面二楼,很安静。
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