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孩子:
我不知道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但是眉眼间一定会像极了妈妈吧,妈妈眉心有颗痣,你爸爸说这颗痣是妈妈独有的印记,它的下方有一双望穿秋水的眼睛。
五年来,这双眼睛睡里梦里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我的宝贝,对于你,我翘首以盼,只希望快点结束这种煎熬,你能快快来到我的生命里。
妈妈是个幸运的女子,全都是因为遇见你的爸爸,这个勇敢的摒弃一切世俗目光来爱我的男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变成一个乙肝病毒携带者,从某次体检被老师单独约出去谈话后。有好事儿的同学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于是广而告之,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
原先要好的朋友开始对我若即若离,前后桌的同学甚至不愿意借给我一支笔,我曾亲眼看到使用过同桌的橡皮后,被她小心翼翼丢掉的情景,我知道碍于同桌情面,她想维护我的自尊,但这恰恰彻头彻尾的伤害了我。
从那时候起,我知道我跟大家不一样了,我失去了跟正常女孩子一样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力。
因为被贴上了乙肝病毒携带者这个标签,我成了一个游离状态的人,不论是班级活动还是其他聚堆的事情,我都选择远离。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我郁结多年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喘息:因为我找到一份不需要体检就可以入职的工作,在新的环境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往,我终于可以平等的跟同事们共处一室了。
只是我依然是他们眼中的怪人,比如说,淘气的小同事来我工位前讨零食,我会一把抢回被她拿走的半包零食,转手递给她一包新的,同事聚餐时,我会先用公筷将各样菜品放入自己眼前的盘中,守着这一盘直到聚餐结束,不知道内情的同事还嘲笑我太过洁癖,他们说:小雅,你真是我们见过的最洁癖的女孩,连一点儿同事的口水都不想浸染啊。对此,我往往将计就计,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因为自身问题,在少女怀春的年纪,我不敢对外表露自己的心意,即便有男生抛来橄榄枝,也被我以各种借口冷静的挡回。我怕他们知道了我的情况会嫌弃我,尽管医生跟我说过很多次,我只是病毒携带,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跟正常人无异,因为病毒量极低,根本没有传染性。
但我依旧过不了心里的坎儿,毕竟当年刚知道这件事时,同学们的举动大大的刺伤了我。
直到24岁时,宏伟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长达两年的时间里,这个男人默默的守护在我的身边,我也喜欢他,但我不敢流露出这种情绪。
终于,在我26岁生日那天,为我制造了种种惊喜的宏伟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并且诚恳的希望我可以接受他的爱。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原因在作祟,我恍恍惚惚的跟他坦诚了一切,当时的我就想,反正豁出去了,如果你不是我要寻找的爱人,那么失去你对我来说不算损失,如果你是,并且可以勇敢的接受我,那是我的造化。
当宏伟听我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他说:原来就是这么点事儿啊,我还当什么天大的秘密压得你整天苦大仇深的。小雅,今天既然是我的表白人,不如我就一表到底吧。说罢他单膝跪地,从桌上扯过一支玫瑰花:小雅,嫁给我吧,今后我要好好的疼惜你,不让你受累,不让你熬夜,健健康康的陪我走一辈子。听完他的话,我泪流满面。
很快我们就结婚了,婚后我担心自己的情况会遗传给孩子,很是担心。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宏伟不止一次的跑医院,跟传染科医生沟通,在咨询了多家医院后,他笃定的告诉我:我们开始备孕吧,你的情况不会遗传给孩子,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了,孕期定期检测,如果有什么情况,医生也会用药控制的,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有一个健康的宝贝。不说别的,你看我,我这个没有抗体的人跟你过了两年,不也一点都没有被传染吗?
怀揣着一份释然,我们开始备孕了。很快就有了好消息,当早早孕试纸呈现阳性时,我和宏伟激动的拥抱到了一起,我以为属于我们三口的幸福生活开始了。不成想,幸福竟是如此短暂,随后的孕检中,医生告诉我要赶紧手术,因为我这一胎竟然是葡萄胎。
得知此消息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我反复在内心发问:为什么,为什么?同时又不停的苛责自己,一定还是自身的原因累及了宝贝,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恨极了自己,恨极了世界。
未来,我还是想做一个妈妈,想拥有一个健康的宝贝,我知道我的宝贝也跟我苦等他一样在我们母子路的另一头等我去接他,可是这条路啊,要如何走,谁能给我一个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