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下午，在市里瞎逛一圈后的我坐上公交车准备回家。刚坐下来，突然一群小学生光临了这部公交车，整齐划一的绿色校服，叽叽喳喳，一个接着一个踱步上车 ，“滴，学生卡~”“滴，学生卡~”“滴，学生卡”，司机大叔在一旁维持着秩序：“一个个排队哈，不着急啊，一个个来啊。”
看着窗外的太阳渐渐西下的身影，哦，原来已经到了孩子们放学的时间了。不过，还真别说，今天是周五，放学的时间比平时都还提早了一些。
有个正在排队的孩子轮到他刷公交卡的时候，因为还没来得及从书包里掏出公交卡，干脆先把书包放到就近一个空位置上，找出卡后，再重新走过去刷卡。就这间隙，前面刷过卡的同学迅速抓起他的书包，挪到了对面的防火铁皮箱子上，自己则坐在了空出来的位置上。等那位同学回过头来一看，咦，书包居然换了位置，凳子被别的同学坐了。一排齐齐坐的同学们哈哈哈大笑，司机扭头瞅了一眼，跟着笑了起来。
这孩子也不拘谨，面对同学的嘲弄，不卑不亢，站在过道里面对着那一排笑着看他的同学，自然地挑起了话题。
这孩子一定是被家庭教育得很好的孩子吧，性格挺好的嘞。
此刻的车厢，已经坐满了位置，放学的同学们占据了车厢的半壁江山。
司机发动了车子，开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司机，你怎么开得这么慢呢？可以开快点啊。”那一排座位里，刚才挪走同学的书包的另外一个同学似乎对司机大叔开车的速度不太满意，大声吐槽道。
车子刚好开到了前方红绿灯处等待处，绿灯正在倒计时，就剩下几秒钟的时间了，即使踩足油门，也可能踩着红灯过去，再加上车里不少老人小孩，等待红灯过去是最合适的。
司机没有接那个同学的话，只是笑了笑，把车子安安稳稳地停在了红绿灯路口，缓缓开口：“我不能开快啊，开得快太危险了。”“你直接冲过去，就不用在这里等了。”那位同学似乎不满意司机的回答，坚持道。
坐在他旁边的同学开始指点江山，胸有成竹，一拍大腿：“要是我的话，”嗖“地肯定就冲过去了。”
司机哈哈大笑：“如果是你，你也不能开这么快哦，会有危险。公交车上那么多人，更不安全哩。”
“我还是觉得你开得太慢了。”一开始吐槽的那位同学再次坚持道。
司机依然笑而不语，再次启动车子，往下一站点出发。
“冲啊。。。”见司机不语，这一排的同学们干脆起哄起来。
司机稳如泰山，手握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任凭同学们的呼喊声穿过驾驶室的玻璃窗，冲进了他的耳朵，他自岿然不动，让车子按照他的意愿匀速前进着。
车子行驶到了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再次被稳稳地停住。这次红灯时间估计会长一些，人行道的绿灯都有一分钟。司机打开了驾驶室的玻璃门，我以为他想教训下这帮淘气的同学，没想到他站在前门口，打开了门，掏出了手机，接起了电话，交代完毕后迅速回到驾驶室，关上驾驶室的门，关上车门，发动车子，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般结束。
“司机，你为什么要走出来接电话呢？”这时那一排坐最前面的同学问道。他似乎也在时刻观察着司机的一举一动。
“这样才符合安全规范，你们平时接听手机，千万别边走路边接听啊，那样不安全哩。”司机耐心解释道。
这群孩子热闹，话多，活力旺盛，对这个世界似乎有自己的看法，也急于诉诸于口，跟坐在车厢后半部分沉默的老年人相比，形成了鲜明的生命力对比。此刻我才发现坐在我前排的阿姨们正乐呵呵地跟着笑起来，看着这群朝气蓬勃，跟自己完全不一样活力的孩子们，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年少，那悸动不安的心，正青春啊。
唯独单排坐在前头，一位戴着眼镜和太阳帽的老奶奶似乎对周遭的环境不为所动，甚至有了些许不悦，开始提出抗议：“司机上班期间都不认真开车，真是没有职业道德，太不尽职了。一路还那么多话，我要投诉。”
说罢，挺身站起来拍下司机的照片，把那一排喧闹的同学们也拍了进去。嘴里再次不满道:"太不敬业了，我待会儿就投诉到你们公司去。“老奶奶嘴里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但周围没人搭理她的话，大家安静地坐着，看着车子前进着。
世界总是喧嚣的，但总有人不喜欢这喧嚣。
下一个站台到了，车子再一次被稳稳地停在了站台边，不前不后，刚刚好。司机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没有在行驶的时候跟同学们说话哦。”像是被老师训诫的学生般诚恳地解释着。
同学们一窝蜂朝下车的门口走去，陆陆续续下了车，有的还特地走到上车的前门口朝司机大喊：“再见了，有趣的司机。”
“再见了，同学们。”司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驾驶室上方的镜子映照着他慈祥的脸庞。
似乎不过瘾似的，之前带头起哄的同学又转头走回前门，再次喊道：“再见了，有趣的司机！我开车的话会很注意安全的！”声音从上车的人流中飘进了司机的驾驶室，飘进了人头攒动的车厢。
车上的老人们看着同学们各自散开回家去，眼里有着些许不舍，车厢回归了平静，一如同学们上车前的样子。
车子发动的那一刻，我再次往窗外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刚才提出投诉建议的老奶奶原来也在这里下车了呀。
文：李栖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