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边望了望,欣喜如初生的婴孩,情不自禁,一只脚便踏了进去。
猛然回神,发觉自己被无数藤蔓般缠绕盘生的力量拉拽着向后,啊原来大半个身子还在门外。动弹不得,却没魄力斩断这些个联系。你看,喜欢的和已选的从来都相异。
这是3月中旬写下的句子。
我好奇那时自己的心情。
那段日子,虽说谈不上人生低谷,但一定是我有史以来最颓的日子。恍恍惚惚从一个白天到下一个白天,在大多数的夜晚枕着月色、望天花板、胡思乱想到天微微亮。
最夸张的一次,六点多宽衣打算眯会儿,窗外的鸟儿们一声一声叫唤得厉害,我披着衣服下去关了窗子。后来觉得晨光太亮眼,又去拉起窗帘。在我差不多折腾得快睡着的时候,闹钟响了,无奈,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去上课。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不过是拖拽着步子,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没有什么目的地。
也不过是,努力吃饭、睡觉,从一个夜晚到另一个夜晚,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偶尔去旅行,心思完全放空,颇有些“巡视朕的大好河山”的磅礴之感。
行至陡峭的山路,和下行的人们擦着肩过,身侧没有护佑的栏杆之类。这种把自身安全交付到对方手中的信任,让人感动。
步子小心翼翼,石阶歪歪斜斜,心情却是在空中飘着的。
那是少有的能从繁重生活里挣脱出来的自由时光。
我总是那个在前面探路爬坡的熊孩子,精力旺盛到像是把这一年的劲儿使在这一件事上面了。
每次碰到那种倾斜度异常高的石阶,就兴奋到不行。我记得有一段的坡度差不多有70度,个别的两三个近乎垂直。
中途碰到由几块破石头搭起来的石阶,长得特别像上世纪末那种灶台。我先爬了上去,接应小伙伴,拍下了好多丑照哈哈。
对了,我们翻的那几个山头其实未完全开发,所以算得上我们几个人遇见过的最险的山了。一路上都没什么行人。
逢着宿舍妹子都有空闲的日子,我们有时约着出门吃饭。
很多时候只打算去一家店里吃,结果莫名其妙在那晃荡到很晚才回来。
我宿舍里的妹子都是十分有趣的人,有一个说今年要吃遍合肥最具特色的十五碗面,我们几个陪她吃过一次。
有一次去吃棒约翰,午餐。结果在附近逛街,看了场电影,又回学校唱歌到午夜。
也会约着逛衣服、泡书店。
以上,是我少有的活动。
常态是窝宿舍看剧。刷完了很多部电影、剧、综艺。
倒腾出各式菜式。烙了很多没来得及给它们取名字的饼。很多个早晨在粥的香气里醒来。炖汤。泡茶。喝很多很多的热牛奶。
画了一些画。
和舍友聊天。往往聊到夜间三四点。聊人生,聊对世界的看法,最后永远绕到感情的话题。然后就嗨了。
中途开过一瓶起泡酒。桃色的,很喜欢。
看完了刘慈欣的大部分畅销作品,不包括《三体》。
做了过去这些年里最重要的决定。
颓。
焦虑至极。
逃避现实和所有的关切。
笑得超大声。
除了在山里的日子,没有踏踏实实睡过一个好觉。这情形一直延续到现在。
以为自己生病了,心里漫过大片大片的绝望。
不知道日子该怎么捱下去。太多重要的事都在前头,太多牵扯一生的决定要去做。
讶异于周围人都知道自己的节奏。
而我,什么都不敢想。那几个月脑子里充斥的念头就是我得活着。我需要健康。因而每天操心得最多的就是吃饭和睡觉。
讽刺的是,好好睡觉这一点从没实现过。
但倒是吃得很好。花很多心思做饭,坐蛮久的车去吃喜欢的店。
所幸后来,忧心的事情都有了好的结果。
好吧,只有其中一件是。
但起码,换来了大把清闲的日子。我终于可以好好面对自己。
当生活里有重要事情时,根本不敢和自己相处,生怕情绪满溢。我没有这个空闲去处理无处安放的情感。
不能垮。
我甚至,无法写作。
后来再回想起那段日子,更多的是感谢。
感谢生活里那么多坑坑洼洼,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情绪体验,更是逼着自己想明白许多事情。
生命因此而丰盛。
笔下的文字,眼里的光,也多了些活力。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正处在这种茫然、甚至颓然的日子。
如果是,我有一句话送给你们:会好起来的。都会好的。你要等。
当这样的日子来临时,你要想,呀,我捱过去之后就是更优秀的人了。多好。
(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 哑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