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兄弟们对我的童年有些好奇之心,总是要我讲讲关于我小时候的故事。我愕然!如今的孩子幸福安逸,我们羞涩的童年有什么可讲的?
小左用手里的一张纸筒敲了一下我的额头,“爸爸,你的童年很悲惨吗?”我抢过纸筒回击他,“乱用词儿!你把什么又折坏了?我看你要挨打才悲惨!”
打开看,是小左的暑期安全告知书!暑期安全?我突然想到了平儿,回忆一下子打开了!
生在雪域,秉承了一颗洁白如初的心,忘却了那片孤寒!五岁的时候,父亲用背篓把我背下了雪域,来到了龙坪村。后来不再梦到雪域的孤寒,因为已经模糊了那些千里冰封。龙坪的印象却很深刻,会梦到一起走过童年的小伙伴们,梦到用玉米秆和棕树叶子搭起的帐篷,梦见给父亲打酒却躲在水沟里偷喝,结果醉的不省人事,全村人忙着找孩子。梦见带着小伙伴飞过一道道田坎,梦见转眼间就把父母辛苦砍回来的木柴拿走做刀枪棍棒。
龙坪是个水稻之乡,春寒乍暖的时节,勤劳的人们就已经整理好了一片片稻田,稻田里的水在不起风的时候就像是一面面光滑的镜子。我想,踩上去的感觉一定很好吧!结果我陷进了齐腰深的稀泥中,再也找不到妈妈为我做的布鞋了。
于是开始认识到自己太土气了,原来除了那片雪白以外,还有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于是默默跟着小伙伴玩,慢慢认识这个崭新的天地。
我之所以不会游泳,是因为小时候妈妈说:“不要去堰塘,那里有吃人的怪物。”堰塘的水满了,菱角开始吐绿,鱼儿时常扑出水面,身边的伙伴们突然都不见了。大概他们去堰塘了吧!该不会被怪物吃掉吧!于是我怯怯的找到了堰塘,虽然妈妈说堰塘里有吃人的东西,但为了找伙伴们,我还是去了堰塘。
找到他们时,我吓坏了!小伙伴们竟然全部被吃人的东西拖到了水里,我一路哭着跑回家:“妈妈,快去救他们,快去!”
来到堰塘,妈妈笑了,小伙伴们在堰塘里一起往我身上浇水......“旱鸭子。”
妈妈摸着我的头安慰我说:“你不要羡慕啦,水里面真的有怪物,一个人的时候千万别去堰塘,会吃掉小孩的。”
要插秧的季节,我和平儿抓到了那条我们看到了好多次的鳝鱼,平儿用尽全力抓住鳝鱼,指使我用草结穿住鳝鱼的头。接过用草结穿好的鳝鱼后平儿对我说:“你在这等着,这里还有一条更大的。”于是平儿提着鳝鱼回家了,我排干了那小沟里的水,却怎么也没看见平儿口中的那条更大的鳝鱼。
我意识到上了平儿的当,于是我开始哭,一直哭到妈妈从地里回家。
但自私的心终于挨不过对伙伴的依恋,第二天一早我在床上就听到了平儿叫我的名字,手里提着那条我们一起抓住的鳝鱼。
房子里响起了一片笑声。
平儿在回去的途中栽落堰塘,他真的看到了一条比那更大的鳝鱼,但他这次不仅没抓住那条鳝鱼,也再没有抓住生命。
我第一次看到了大人们那么呼天抢地的哭泣,尽管在几十年以后,我还是会为当时的情形动容。
.......
生命如歌,我的小伙伴居然已经长眠了三十多年,他来到这世界的时间太短暂了,哪怕我再怎么看破,还是觉得遗憾!我给孩子们讲出这一段后,我再也想不起别的什么了,孩子们也沉默了!
好爱这对兄弟!可以在一张奖状上看到他们两个的名字,处处可见他们的优秀,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就像雪域上的种子,充满了清奇!然而我知道:那一些蓬勃向上都是以生命之舟来承载的!我绝不能失去他们的!
小小左突然对我说:“看来我还是不要学游泳了!水里好危险!”
“不,没事!爸爸会陪着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