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送两个姓刘的去东站。
让老公帮我把小提琴和三本谱子放车上去。
为什么是三本呢?因为每本上都有需要练的谱子。
老公就拎着我的琴拿着我的书,还想顺便把我的包也拎车上去。
我说,我的包,我自己来。
堵车,我对刘阿毛说,
我给你当司机,你不给我做一个谄媚的表情吗?
我回头看她,
她学柴犬做了一个无限谄媚的表情。
我看着,觉得在这早高峰期当司机也甘之如饴了。
到东站,老公才发现他自己的包没带。
两手空空地走了——真潇洒。
我给他发了个红包,说,送你一个杯子。
总之,下次出门,只需捧个杯子。
回程,走东三环,北三环,
很快就到跳舞的公园了。
公园,唱歌的,跳各种舞的,打太极的,踢毽子的,雷打不动。
我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农药味。
生命诚可贵,跳舞更重要……
我马上就想拎着琴回家。
但又停下来,听着音乐,回想了一下东方舞的新课动作。
彼时,有个人一见我兴高彩烈地就冲我来了,请我跳舞。
我无情地摇摇头。
我这个动作能让他难受起码十分钟。
我发现,不知不觉中,很多人都在我拒绝对跳的黑名单内。
各种原因。
基本原因只有一个,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笑得出来的,
而新疆舞对跳,需要笑。
音乐再次响起时,
跳了一曲,我问他,你闻到农药味了吗?
他说,闻到了,给你吃颗糖吧?
我说,不吃不吃。
糖,也改变不了农药刺鼻啊。
这一曲结束,我决然走了,
平时的程序,跳远舞,练一个多小时琴。
我边走边想,
人们总是按惯性生活。
有很多的笼子,
比如打完药的公园就是一个要命的笼子,
多数人仍然自动呆在这个笼子里,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
有种婚姻,在一起,都要出人命,——不跑,死也要死在对方手里。
有一种工作关系,杨虎城——他走遍了万水千山,但一门心思地要回到蒋手心里去,被他捏死,才算拉倒。
——生命不息,扯蛋不止。
我昨天本也计划带妈出去,到两个地方看花打卡。
但有时,就是踩着西瓜皮,计划不如变化快。
……马达一响,
我们已在去往昨天计划的两个地方之外的另一个地方的路上。
原因是,那两个地方离家太近。
高速,
妈坐在副驾驶座,
天窗斜开着,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两车窗大开着,
兜风百里。
妈妈惬意地窝在座位上,
那时节大约觉得这女儿没白生没白养。
园子里人烟稀少,
花,
蛙声,鸟声
蒹葭苍苍。
出门时,还带着下午上昆曲课的材料。
我是把园博园想得太小了。
我和妈妈在耳语亭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
翘着腿,
想来,翘课得有那么个动作才名符其实。
从中午到下午,整个园子逛了约三分之一,
妈妈累了,很多地方,过园而不入。
妈妈,和我在峨眉山腹地徒步二十七公里的雄风,已不在。
长年累月在一起生活,我还是感觉到了妈妈的衰老。
温水煮青蛙似的老。
我让妈妈玩滑滑梯,
妈摇头。
我玩了一下,心惊肉跳,哇哇乱叫。
好汉不提当年勇——小的时候,滑了就是滑了,人梯合一,哪有吓得哇哇乱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