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像往常一样,麦克在早上九点离开家,朝着从无期待的目的地而去。在某处静寂的田野,第二百八十五次,他看见了那朵娇艳盛开的玫瑰。

玫瑰也一定望着他。

第二百八十五次,他们互相望着,眼神饱含希冀,在漠然和深情间寻找契合点。

它一定是爱我的,否则没必要每天都等在同一个地方,如鲜血般的红,惹得我内心骚动不安。

麦克像往常一样,弯下了身子。他注意到玫瑰也同时害羞得低下了娇嫩的脸颊,花香四溢,芬芳扑鼻。他轻轻地伸出了手,像是要拥抱这小小的人儿,又像是在等待它的回应。

轻轻地,闭上眼。

时间如晚钟般悠长,久久徘徊天际,毫无察觉时,它消失无踪迹。

麦克挺直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视线终于离开了玫瑰。

他叹息着,可惜玫瑰不能给予他一次真正的吻。虽然相爱,但爱情维持得太艰难。

第二百八十五次,麦克挪动着沉重的靴子,一步一步离开了玫瑰。

路上,他想起第一次遇见玫瑰时,同样鲜艳的花容,独立于空旷的田野,似天使被遗落。玫瑰深深吸引住了他,也像是只为他盛放。若不然,为何人来人往,唯独他看见它?

以此往后,漫长的一条路上,麦克眼里只剩下它。

背对着玫瑰,麦克已然看不清它脸上是娇艳依旧,还是绝望忿恨。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不过是偶尔停留。

忽然。

靴子陷进了泥土里。

麦克再也拖不住它们。

于是他转过身,赤脚往回,朝玫瑰一步步走近。

他低下头。

多谦卑而诚恳。

我爱你。他轻悄悄地,似乎害怕除了玫瑰外,还有其他人听到。哪怕风也带不走这细微的告白。

玫瑰颤动着,愈发鲜艳。

麦克伸出了手,缓慢而坚定,时间如细砂,在手背上磨擦。他想得到它。

我爱你,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想说的话。这句话迟到很久,但终于说出口。我爱你,想成为你的一部分,或者让你成为我的一部分,不可分离,无论生还是死......

麦克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剧痛从手指传来,疼得他一声惨呼,身子不由朝后摔了下去。

望向手指时,那里已然鲜血淋漓,比玫瑰的颜色更深。

麦克脸色惨白。

玫瑰用刺来回应这份艰难的爱。

片刻后,麦克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它的刺,双手狠狠抓住这株玫瑰。

多深刻的拥抱。

然后,他结束了它的生命。

像往常一样,麦克在早上九点离开家,朝着从无期待的目的地而去。在某处静寂的田野,他停留了一会,便再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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