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墨非白心中翻着惊涛巨浪,此时也不敢太过表露,更不敢声张出来。
良久,蒹葭才抬起僵硬的脖子,看着已经缝合好的伤口,满意的笑了笑,一抬头,正对上沈南星温润的目光。
“辛苦你了”沈南星的声音轻轻浅浅的,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最终还是忍住了。
“没什么的”蒹葭难得的对他有个笑脸,第一次觉得沈南星这人,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差。
墨非白这么个大活人站在原地,却觉得自己完全是多余的。好在让他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沈南星就叫来水烟、水月两人伺候蒹葭歇下了。
“你可听说过这怀安城主甘盛”?蒹葭一离开,沈南星又恢复了他往常冷冰冰的模样。
“听说此人弑杀,好色,性情喜怒无常,若不是当今天子念他平叛有功,当年登基时又是一大助力,就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就被砍头百八十回了”。墨非白一提此人,也收起了往常嬉笑的模样,变得一脸凝重。
“嗯,我听说当今天子一登基,就把他的兵权夺了,发放到了现在的怀安城,这些年容着他胡作非为,也是一种变相补偿。”
“哼,所以这怀安城主更是肆意妄为,不把人命当回事,可惜他身边的能人异士颇多,要杀他实在不易”。墨非白对此人极为不齿,说出的话也带着三分怒气。
沈南星也不喜这怀安城主的做派,所以途径怀安城并未递名帖拜望。
不过沈南星的名头在那放着,他不递名帖不代表怀安城主就见不到他。这不,一行人刚收拾妥帖,怀安城主就派士兵请他们赴晚宴。
沈南星这一路已经尽量低调了,没想到还是泄露了行踪,看来这怀安城主的耳目也不少。
沈南星并不想带蒹葭一同前往,可是士兵却说城主邀请的是他们三人。
沈南星沉了脸色,这怀安城主还真是明目张胆的不怀好意。
算起来这是蒹葭第一次出席这种正式的场合,本想着怎么也要郑重些买身新衣裳,却被沈南星阻止了:“不必张罗了,这件就挺好”,顿了顿又不放心地嘱咐她:“晚上宴会人多,不许离我太远”。
沈南星在蒹葭面前一直都是轻声漫语,笑容满面,突然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话让蒹葭很不适应,不过这也让她意识到,这次宴会可能没那么简单。
城主府坐落在怀安城中心,府门巍峨壮阔,高大威严,一眼看去只觉得给人以压迫感,府城占地面积极广,横跨街区主干道三条街,大门就分东西南北四门,中门和角门更是不知凡几。
听说怀安城主还把护城河的河水引到了自家后花园中,为了挖通这条渠道,耗费了十年之久,浪费人力物力不计其数,更遑论这整座城主府的建造了。
蒹葭听的只摇头,这样奢侈无度的人哪里能管理好自己的百姓?
一进府门,蒹葭就被府里的景象给吓了一跳,只见假山林立,水池环绕,依稀可见几处山石上还有几只开屏的孔雀和其他奇珍异兽,这么奢侈的风格还真是让人看不习惯。
还未入席,沈南星就偷偷塞给蒹葭和墨非白一人一颗红色药丸,“解百毒的,先吃了”。
蒹葭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今日赴的是一场鸿门宴,所以行动间更小心谨慎了。
先前带路的侍者在一间宴客厅停住脚步,前方早有人去给城主禀报。还未打开宴客厅的大门,就听到里面城主狂放不羁的笑声传来。
“既然贵客已到,快请进来吧”甘盛大手一挥,立刻有下人开了厅堂的门引他们鱼贯而入。
蒹葭规规矩矩的跟着沈南星和墨非白给城主见礼。
“哈哈哈,早就听闻沈公子一表人才,举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甘盛言语虽是对着沈南星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蒹葭看个不停。
沈南星心头火气又不好发作,只得用身体挡住蒹葭,隔开了甘盛的视线,“甘城主过誉了,沈某愧不敢当”。
甘盛轻笑一声,摆了个请的手势。三人一入座,乐器声响起,一群妖艳的舞姬踏着乐声而来,美人皆以轻纱覆面,腰间环佩叮当,踩着丝竹管弦声翩翩起舞。
其实有乐有舞很正常,只是这舞姬的穿着有些暴露,上身只在胸部裹着几层金丝布帛,露出白玉无瑕的手臂和双手,连肩胛和肚脐都裸露在外,下身虽着五彩长裙,但裙裤不相连,更像是一条条长布衔接垂坠而成,再加上跳动的舞姿比较奔放,舞动间修长的玉腿时隐时现,这在相对保守的高仓国来说,算的上是艳舞了。
蒹葭以现代人的眼光欣赏这场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前她练习过一段舞蹈,群体演出有时服装跟这个也差不多。
墨非白虽然一向贪恋女色,这舞姬中也有一两个颜色尚好的,只是场合不对,何况请客的还是甘盛,所以一直以来,他的目光还比较自持。
沈南星的目光一直清明黑亮,好像跳舞的舞姬不存在一般。
甘盛一直举着手中的酒杯,视线仍若有若无地瞟向蒹葭。
突然一名胆大的舞姬扭着水蛇腰就走向了沈南星。如玉般的手指挽着莲花一样地伸展拳合,眼看就要碰到沈南星的下巴了,沈南星抬起头一个冷冽的眼神,吓得那舞姬倒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台上的甘盛见状,手中的酒杯用力地扔向那名舞姬,舞姬见状不敢躲,受了这一下之后额头立刻见了血。
甘盛一看见血越发的厌恶了:“没用的东西,拉出去砍了”。
蒹葭一怔,联想到一路上听到百姓议论甘盛的视人命如草芥。可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此刻蒹葭虽然觉得不妥,也不理会沈南星递来阻止她的眼神,豁然站起身说道:“甘城主,既然你今日邀请我们来此,必定是想宾主皆欢,咱们还是不见血的好”。
甘盛哦了一声,缓缓的接过旁边侍从重新给他递过来的新酒器,饶有兴趣地盯着蒹葭:“你想为她求情?那你想拿什么理由来说服我呢”?
众目睽睽之下,一时之间蒹葭还真的想不出太好的理由,这人弑杀成性,说一些人命关天的话他肯定是不听的。
沈南星见蒹葭游移不定,起身说道:“不如这样,我出一万两金子买下这名舞姬,甘城主意下如何”?
一万两黄金?墨非白听的直乍舌,沈南星还真是大手笔。这下甘盛总该放人了吧?
甘盛嗤笑一声:“沈公子,本城主今日宴请你们来,可不是要跟你做生意的”。说完又拿眼斜挑着蒹葭。
蒹葭心中一颤,这是冲着她来的,看来这事还得她出面才行:“不知甘城主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