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公交车上,乘客了了。眼睛望着窗外即将醒来的喧嚣,心却还悠然漫步在悠然见南山的东篱下。到了一个站点,上来一位乘客,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股英气,脸庞硬朗,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他靠窗坐下,随即从公文包里翻出几页纸质文件,低头看了起来。虽然车内光线不够明亮,但他却全神贯注地盯着文件,身边的世界与他全然无关。我不经意地扫视了一下车厢,最前面座位上两位老人端正地坐着,肩膀上满满的风霜。和我并排坐着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我们中间隔着过道。我习惯坐在车厢后几排高起的座位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以漫看窗外的街景,窗外的人,还有那天空云卷云舒的闲适和花儿穿庭越树的闹意。
车不疾不徐在市区里闲庭信步,我不疾不徐在思绪里任意徜徉。路灯已经关了,日常的繁华即将登场。奔波的人们将从四面八方的屋里涌来,昨夜在家庭的港湾里暂时休憩汲取力量后,今朝又要虎虎生威在人生的舞台上摸爬滚打,乘风破浪,只为明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年轻人专注依旧,老年人风霜依旧。突然意识到,这位年轻人不正是自己曾经的来处吗?老年人不正是自己将来的去向吗?现在中年的自己正在途经。来处、途经与去向,一路上百转千回又稍纵即逝。年轻的时候勤勉奋斗,因为坚信未来有太多太多的美丽可能,所以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中年的现在,未知的可能似乎就在前方路转溪桥处,所以会晴天赶路,雨天借伞,半江瑟瑟半江红。多少多少年后,当时光陪伴着渐渐变老,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