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二十刚出头的小丫头,成熟这种话题仿佛不太适合我来讨论。在漫长的人生长河里,这个年纪,应该还属于靠近源头的上游,单纯清澈,没有染上世间的浑浊。在流向大海这个归属地的途中,水流会慢慢卷入两岸的泥沙,不再如上游那般澄清了。而我们,在前行的过程中,会不断与社会这个大染缸抗争,希望有朝一日,最初的信念还在,没有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然而,这种愿望是个虚无缥缈的幻梦呢,还是我们垫垫脚就可以触碰得到的苹果呢?
答案,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六一儿童节那天,三个“大龄儿童”机缘巧合地聚在一起,我们一起谈天说地,抛开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只剩下“享受当下”四个字。工作时专心工作,开心时放肆开心。
和我们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大我们好几岁的男孩子,看上去却和我们差不多,甚至比我们小。外表这东西,有时候真的会迷惑人眼。
有人看上去青春年少,却有一颗苍老的心;
有人发色开始斑驳,却依旧心境如孩童。
几年不见,他多了一副黑框眼睛,显得更加成熟稳重。觥筹交错,灯光杯影,几句闲聊,曾经的故事,现在的境况,未来的方向,有的没的。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感觉貌似少了些东西。
“你今天过得开心吗?”好友M问。
他沉默了两三秒,似乎在犹豫什么。
“开心啊,我替他回答了。”看到他许久不答,坐在他身旁的我只好缓解气氛答到。
“你今天开心吗?”M仍不肯罢休。
“你觉得呢?”他终于开口了。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你还要反问一句?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直接回答就好,干嘛要套路这么多……”直爽的M开始噼里啪啦起来。
你今天开心吗?
这个问题很复杂吗?如果问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他大概会脱口而出“开心”或是“不开心”,因为那就是他的真实想法。而一个大人就会考虑很多,什么事开心,什么事不开心,该违心地回答开心,还是诚实地回答不开心,两种回答对方听到会有什么反应,对方更希望听到哪种回答呢……一连串的问题会在心里划过。
考虑问题细致全面固然没有错,但不是每个问题都像几何代数那么复杂,需要考虑方方面面。如果连寒暄问候这种随口答得上来的问题都变得高深莫测,那世界得变得多复杂呀。更何况是朋友之间的简单闲聊,想听到的不是答案,而是你的真实感受。
他解释说,“这么多年,看淡了很多东西,也成熟了些,内心不会再因为很多事情起波澜。”
单纯就像氢气球,手一松,便飘远了。
我,沉默不语。也许是不同年龄,不同境况,不同的感受吧。不想随意评论别人的生活方式,而我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坚持自己生活的那份热情。
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
油嘴滑舌、四面逢源、处事圆滑,就是成熟吗?沉默不言、看淡一切,就是成熟吗?可能是有些人心中的成熟,至少不是我心中的。
成熟,一定要让心穿上厚厚的盔甲吗?
以前听过朋友讲过一句话,成熟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经历了苦难险恶,看多了人心刻薄,知道了这世界永远不存在绝对的善与恶,也不存在人人平等这种冠冕堂皇的宣传语。眼中有千壑,心里有明月。
很喜欢《奇葩说》飞飞的那份热血,人到中年,坚持着自己一直热爱的音乐,坚持着摇滚乐的精神。他说,有人觉得能让人跳舞的摇滚也是好音乐,我一听好像是对的,但后来发现不对啊,摇滚乐的精神是独立思考的精神啊。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迎合大众固然可以博取更多的关注,可他身上的那种坚持却显得弥足珍贵。
成熟,不是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而是活成我们想成为的那个样子。
一直很喜欢海子的一首诗《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太阳强烈
水波温柔
一层层白云覆盖着
我
踩在青草上
感到自己是彻底干净的黑土块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泥土高溅
扑打面颊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
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
活在这人间太珍贵了,有些人能满足温饱就已经很不容易。然而,既然是人间,势必有苦难,有黑暗,有险恶。当然,也有幸福,有光明,有善良。二者相辅相成,有前者,才会体会到后者的不易,有后者,才会让前者的气焰不会太嚣张。
上善若水,面对着灼烤大地的太阳,水还是接纳了强烈的光和难以忍受的热,温柔似女子。这大概就是顶级的善,接纳,包容,吸收,内化,坚持自己。
即使世间太阳再强烈,水波依旧温柔。
在《秘密》一书中,提到人就是一个巨大的磁场,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吸引到什么样的人,身旁人的身上肯定有某种和自己相同的特质。喜欢吃火锅的人,身边肯定有一个同样爱吃火锅的朋友;喜欢打游戏的人,身边肯定有一群喜欢玩游戏的朋友。我们的磁场影响着我们周围的磁场,也吸引着有类似磁场的人来到我们身边。用中国老话说,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通常这八个字都被总在贬义的语境中,但我觉得这描述的只是一种事实,不存在褒贬之分。
愿和你来往密切的都是善良的人,都是你想成为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