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时候，老王的屋里，灯，还亮着。渐行渐远的时候，回头望去，窗户外的杨树，随风左右摆动，灯光忽明忽暗。
我是下午到了老王家里，那时老王媳妇还在，老王只是找了一个最为普通的借口，把媳妇支开：老韩来了，出去买瓶酒，家里有菜。老王媳妇，挎着斑驳的竹篮出去了。代销点，离家里有点远，走路来回足足一个小时，不多不少。
老王把我让进了屋，差我关上屋门。自顾的点上了袋烟，并未让我。吧嗒吧嗒的，狠抽了几口，缓缓的讲来：老韩，你有许久没来了，家里变化太大，咱们都老了。说着，又抽了几口：前些日子，我觉得自己不得劲，偷偷的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结果是尿毒症，一个非常时髦的病，以前不曾听过。说完，又抽了几口：我想着就瞒着老伴，孩子们也就不会知道，后来我从城里回了老家，回到自己觉得开心的地方。我想，好好的陪陪老婆子，好好的过下自己余下的生活。说着，又抽了几口烟。那时老王媳妇正好到家，老王磕了下烟袋，精神抖擞的招待我，连喝了两大碗的酒，他看着非常的快乐，也非常的健谈，只是在看向媳妇的瞬间，眼神会突然的暗淡。
年底，他就死了，孩子们哭的死去活来。只是老王死后三天，孩子们就都回了各自奋斗的地方，各自生活去了，也带走了老王媳妇。
只是屋前的杨树，再没有灯光照下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