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黄梅天》第八章买田生情(上)

第八章

买田生情

东面王家楼是个圆型状的大宅,从长江石洞口蜿蜒二十多里流入罗店镇连祁河的小川沙河,河面有五丈来宽,在王家楼村的东北面来二个90度的拐弯,然后在宅中间窜过,把王家楼宅分隔成塘东塘西,随着长江水每天二起的涨潮、落潮,小川沙河里带有些泥沙的河水时时刻刻川流不息,河水的流动,在阳光灿烂的白天,河面上波光粼粼,在月光幽雅的晚上,更让这条河显得婀娜多姿。小川沙河水把长江里的鱼引入河里,给平静的王家楼带来几分生机。有人在小川沙河的拐弯处里架了块攀网,当四角正方的攀网缓缓地起网时,凹下的鱼网中间,在留有不多的水面上,会有几条鱼在水上不停地活蹦乱跳,此时会引起守候在网边的孩子们一阵阵尖叫,渔夫用网斗把鱼勺到鱼篓里,这是渔夫最快乐的劳动回报。

小川沙河上架了座木桥,三尺多宽,没有围栏,人走在桥上有些摇晃,大人们不允许孩子单独过桥,怕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但它毕竟把整个王家楼联了起来。小川沙河两岸架了七、八座石头水桥,人们在水桥上可以洗衣服、洗菜、淘米……,大家平时的洗刷用水都靠小川沙河,河虽然不宽,却是王家楼全村百姓的母亲河。

王家楼塘西的东北角,有一块三亩地大的宅基地,东临小川沙河,北面有一条宅沟,二丈来宽,顺着宅沟90度拐弯,西面宅沟五丈多长就此断了,形成了个三面临河的U字型宅基地,凭着天然的河道屏障,这是一块最适宜造房居住的风水宝地,也是王家楼村中最好地段。

沿着三面临河的河岸上,有一排杨柳树,绿色的垂柳挂在树枝上,吱吱喳喳的鸟在树上时而腾空飞起,时而滑翔飞落。沿着北面临河有三间瓦房,房屋纸巾石灰粉刷得清清爽爽,前后屋檐下都铺有花岗岩石阶。远远望去,房屋在柳树成荫的衬托下,更显得有棱有角,觉得这是在本地是家境比较殷实的人家。屋主姓王名小笛,祖传家境较好,王小笛是个手艺蛮好的泥水匠,二十多岁已经带了五、六个徒弟,依照民规乡俗,徒弟拜师傅学艺,是帮三年,学三年,这六年是徒弟学艺,帮师傅干活是没有报酬的义务劳动。

王梅舍比王小笛大二岁,本是同村小伙伴,儿时二人一起玩耍,一起在宅沟里游泳、捉鱼摸虾,也一起到人家田里去偷瓜吃。王梅舍和王梅生闯荡上海,在桔生伯处学当锯匠时,王小笛还是个拎泥桶的小工。后来王梅舍去公和永缫丝厂当了挑水工,而王小笛继续留在桔生伯的营造厂当小工,后来拜了一个浦东泥工师傅为师傅,正式成为了泥水匠,王小笛身材魁梧,身強力壮,而且勤学苦练,不到三年,他的手艺已经出类拔萃,砌的墙壁灰缝包满,粗细均匀,墙面平整,粉刷墙壁,一铁板纸巾石粉推出去,象熨斗熨过一样,相当平整。加上他为人真实,故在同行中确立了较高的威信。在营造厂中形成了以王小笛为核心的罗店帮泥水匠队伍。

王小笛平时的行为举止,桔生柏都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已在营造厂的地位需得到攻固,必须要有一批兄弟拥戴自已,王小笛虽然是同乡同土的老乡,随着营造厂业务的发展和同行竞争,一定要把王小笛作为营造厂的基本力量”。为了稳住王小笛,桔生伯主动找王小笛谈,愿意让出营造厂一半的利益和王小笛分享。

王小笛和桔生伯一起合伙办了个营造厂。两人商定以后营造厂赢利,两人得利各一半,如有亏损也各赔一半,两人的创办的营造厂,主要接上海生意,如接到外国人的地产商造房子,即使是转承包的生意,其利润也是蛮丰厚的,特别是包工包料项目,其利润是相当可贵,不过要垫资金,桔生伯和王小笛会去王梅舍那里借些资金,王梅舍也会毫不犹豫地借给他们。故营造厂的业务越做越好,近几年,年年有盈余。

东面赵家宅上有贤惠、泼辣的姑娘,在家中姑娘是五个子女中的老大,故称阿大,因姓赵,故名曰赵阿大。赵阿大母亲早逝,要照顾下面的四弟妹,赵阿大担当起了母亲的责任,她手脚勤快,做事泼辣,性格直爽,有点像男人的气派。所以,懦弱点的小伙子都不敢和赵阿大接近或相配。

王小笛的生意发达后,在南村北宅都有所闻。有人给王小笛说谋,说只有王小笛能和赵阿大相配。结婚后王小笛的家庭在赵阿大的张罗下,家庭生活过得蛮滋润,帮王小笛掌管好了三十多亩的土地。

赵阿大十八岁嫁给王小笛后,除料理好家庭外,还帮王小笛掌管好祖传三十多亩土地的耕种,她请了一个长工,农忙时再请两个短工,把整个家治理得津津有序,故王小笛的家庭生活确实比较殷实。

第二年就生了个男小囡,可惜养到三岁不幸夭折。又过了一年,丈夫王小笛在造沪西西滩房子时,不慎在三层楼高的脚手架上失足摔死了,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阿大姆妈在不到二年时间,痛失去了双亲,真是悲痛欲绝,简直接受不了这严酷的事实,精神每天晃晃忽忽。俗话称三十岁死男人不忠不节,是守寡?还是再嫁人?阿大姆妈确实没有了主意。同时她脾气刚烈,近段四方都小有名声,所以没有那个男人敢来沾惹她。

王小笛死后,王梅舍和陈金姐夫妇经常回家乡来看看赵阿大,安慰赵阿大,也算是对王小笛在天之灵的告慰。因为王小笛生前和王梅舍是无话不谈的知心宅上弟兄。王梅舍去上海学生意,得到过王小笛的帮助,王小笛和桔生伯合伙后,也得到过王梅舍的无私帮助。他们从上海带些点心,比如:沈大成咸糕、王家沙的麻球,功德林的素食……,王梅舍的一次次回来探望赵阿大,使她感到非常的温馨。

六月盛夏的下午,王梅舍一人从上海乘车到罗店汽车站,他在车站的地摊上买了二个西瓜,叫了辆独轮车,和推车夫谈妥了车费,他侧坐在独轮车上,车的另侧放着西瓜。独轮车沿着沪太路缓缓地向着王家楼方向行去。蓝蓝的天空上飘着一朵朵白云,太阳偶尔被云彩遮住,东南风微微地在脸上拂过,给人带来丝凉意,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嘶鸣着着。推车夫戴着草帽,头颈里挂了块土布毛巾,赤裸了上身,双手牢牢地握着车把,嘴里哼着小调。路上的行人来往很稀疏。随着“咕哩哩……咕哩哩……”,独轮车轴里发出的声响,行人会驻足行注目礼。远处的牛车棚里,水牛戴着竹爿眼罩,拉着水车,不停地在转圈车水给稻田里。河滩旁的脚踏水车上有二个头戴草帽的农妇,嘴里唱着山歌,双脚不停地踩转着水车踏脚,山歌声由远而近,由近而远,歌声清澈嘹亮,婉转动听。王梅舍无心去留恋再也熟悉不过的情景,偶尔和车夫聊上几句,二枝香烟的时间,王家楼村口到了,王梅舍付了五个铜板的车费,告辞了车夫,双手拎着两个西瓜,大踏步向塘西的东北角王小笛家走去。

乡下的六月天,是农闲的季节,已经播下的水稻田里只要不脱水,水稻可茁壮地成长了,如果没有风潮等自然灾害,就只等霜降节气来到,可以秋收了。

赵阿大吩咐长工牵牛了去稻田车水,自已坐在客堂的椿凳上,她穿着花格子短裤,白色格子布肚兜围住了半只丰滿的双乳,双旁雪白富有弹性的乳肉露在肚兜的边上,右手拿着的蒲扇对着自已轻轻地扇动着。自从死了丈夫王小笛后,家里来的人渐渐地少了,她经常也会坐着低头沉思,想得出神时,她会目不转睛,纹丝不动。突然赵阿大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王梅舍已经走进了客堂间,赵阿大即从椿凳上站起上,迎上前去,从王梅舍手里接过拎着的西瓜讲:“梅舍哥,这么热的天,你还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啊”!

王梅舍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笑着讲:“我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天热,坐着也出汗”赵阿大一边讲,一边挆凳请王梅舍坐。

 王梅舍环顾了一下,客堂中间放着一只四方餐桌,餐桌四旁放了四条长凳,客堂东门口放了条椿凳,两旁墙上挂着竹编的栲篓和小缏等农具。客堂的东北角放着王小笛的灵台,灵台中间放着神旨牌,牌位前面放了一对铜制的腊烛香座。东间是灶间,西间是卧房。赵阿大去东门口井里吊了凉井水进来,倒在木脸盆里让王梅舍揩面洗刷一下。看到王梅舍穿的白布衫背上有些湿了,赵阿大边从木面盆里撩起手巾挤干水递给王梅舍,边讲:“把衣裳脱了,揩揩身体”!

王梅舍脱下了白布衫,从赵阿大手里接过毛巾,用凉毛巾揩着上身,冰凉的毛巾揩在身上,从头到脚都感到浑身的舒心和清凉。

赵阿大端祥着王梅舍,随着毛巾在王梅舍身上揩动,她的眼睛也在他身上转动,乌黑铮亮的腋毛外露在胳肢窝下,健壮的胸肌肉凸显在枣红色的乳头下面,使小葡萄大小的乳头更加显眼,六块腹肌凹凸不平地长在肚脐眼上方。一股男人雄性的磁性使得赵阿大感到了脸上两腮发红,莫名的骚动从脚底心往头上冒,但她还是压抑住了这股骚动。

王梅舍揩完了身体,又揩了一下脸,把毛巾轻轻地放在木脸盆里,然后坐在八仙桌旁。赵阿大端着木脸盆向外泼掉了水,挂好毛巾。

在王梅舍对面坐下,看着赵阿大微笑地问候:“阿大啊!你近来好吗”?“有啥好不好!现在做生活(干活)吃饭,我也不去多想啥!王小笛人死了,我哭煞!跳煞!伊也活不过来”!赵阿大一提起王小笛,伤心感由然而生,虽然王小笛已死半年多了,但她还没有走出丈夫死亡的痛苦隐阴。

自从王小笛死后,赵阿大瘦了许多,身高六尺多,硬朗毕挺身材,变得现在走路有时会有些飘忽,饱满的额头上多了几道邹纹,脸腮上的肉也有些下挂了,半年多的思想苦恼折磨着她,象是換了个人,苍老了许多。

王梅舍端祥着赵阿大,见她二颗珍珠般地热泪从眼眶中滚出,并轻轻地发出了抽泣的嘘唏声,轻声哭泣抽抖的胸脯带动着肚兜布的抖动。二人面对着面坐了,沉默了一会,王梅舍抚摸了一下头发讲:“那么你今后打算怎样”?赵阿大用手掌揩了下眼泪对着王梅舍讲:“怎样?想要怎样?活一天算一天!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儿子死了!老公也走了!我现在是无依无靠的寡妇”!说完,又哭泣着。

王梅舍唉叹了一声讲:“阿大,你想开点,王小笛和我是好兄弟,你有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我会顶力相助的!我有福根、福顺二个儿子,小的福顺算你的,让他就传嗣给你,以后为你养老送终”!

赵阿大听到王梅舍讲福顺传嗣给她,激动地双眼放出了亮光,她双眼盯着梅舍,抖动着双唇问:“真的?阿真的”?“当然真的啰!我会为你,为王小笛负责!把王小笛的责任,让我来负起来”!王梅舍坚定地回答。

“好!那好!以后我就有依靠,我老了有人送终了”!赵阿大双眼湿润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抬起了头讲:“这好!这好!不过我要把我的三十亩田产过户给福顺,这样名正言顺”!

“不对!不对!这样做南村北宅的乡邻会骂我的!说我乘人之危,侵吞别人家产!不可以!不可以!”王梅舍站起来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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