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内,红烛闪烁不定,光影在那精致的雕花窗棂上摇曳舞动,似是在诉说着这深宅大院中无数不为人知的悲欢离合。我静静地端坐在床边,头上的红盖头宛如沉重的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那鲜艳的红色,此刻在我眼中却似鲜血般刺目,仿佛预示着我这悲惨的命运。
身旁的新郎官脚步踉跄地闯入了这新房,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那浓烈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让我几欲作呕。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娶你不过是为了稳住家中……”随后便像一滩烂泥般倒头睡去,震得床榻都微微颤抖。我在红盖头下,紧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裙摆,心中满是悲凉与不甘。这就是我,一个被家族当作棋子随意摆弄,在这侯门之中注定成为炮灰的主母的开局?不,既已知这被他人随意书写的命运轨迹,我便要以笔为剑,将其彻底改写。
夜,漫长而煎熬,我合衣而卧,望着那逐渐黯淡的红烛,思绪纷飞。往昔在闺阁之中所听闻的侯门内宅的种种争斗、悲惨结局不断在脑海中浮现,那些女子的哭声仿佛穿越时空,在我耳边回响。我深知,若想摆脱这既定的厄运,就必须主动出击,掌控自己的命运。于是,在这侯门的第一夜,我暗暗发誓,绝不向命运低头。
当第一缕晨光艰难地穿透云层,透过那紧闭的窗扉洒入屋内时,我缓缓起身,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我不顾丫鬟婆子们那惊愕得仿佛见了鬼般的目光,挺直脊背,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径直朝着侯府账房走去。一路上,那些丫鬟们在我身后窃窃私语,她们的声音虽小,却如芒在背。
“这主母怎么回事?哪有新婚第一天就往账房跑的?”
“怕是不懂侯门的规矩吧,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我心中冷笑,在这吃人的侯门,若还守着那些陈规陋习,等待我的唯有死亡。
账房外,我刚要踏入,便被匆匆赶来的管家拦住了去路。管家一脸严肃,眼神中透着对我的不屑与轻蔑:“夫人,这不合规矩,内宅妇人不可插手外院之事。这是侯府多年的祖训,还望夫人莫要坏了规矩。”我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如炬:“侯府月银亏空,进项渐少,再不管,怕是撑不过明年,这时候还讲规矩?”说罢,我从衣袖中拿出早已精心准备好的账本改良方案,那厚厚的册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我这几日来殚精竭虑所构思的计划。每一个字都倾注了我的心血与期望,详细记录着精简人员、开辟新商路的种种设想。
管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似乎从未想过我会有如此举动和准备。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犹豫片刻后,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本册子。我知道,他并非是被我的言辞所打动,而是被我那坚定的态度和详尽的方案所震慑。
账房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纸张和发霉的气息。管家皱着眉头翻开册子,越看脸色越凝重。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反应。
“夫人,这……这计划太过激进,怕是难以施行。精简人员,那些老仆们如何安置?开辟新商路,又谈何容易?这侯府的产业多年来皆是如此经营,哪能说改就改?”管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疑和不满。
我冷笑一声,走到账桌前,指着册子上的一处数据说道:“管家,你看这绸缎庄的账目,近几个月来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为何?因为进货成本过高,而销量却持续下滑。若不精简那些吃闲饭的伙计,降低成本,如何能与其他铺子竞争?再者,我已调查过,城西那片市集近年来日益繁华,若能在那里开设一家新的绸缎分店,引入新颖的款式,何愁没有进项?”
管家听了我的话,沉默不语,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惊讶。他或许从未料到,我这个新入门的主母,竟对侯府的产业如此了解。
“夫人,此事重大,还需与侯爷商议。”管家的语气稍有缓和。
“侯爷忙于朝堂之事,这侯府内务本就应由我这个主母打理。我今日来,并非是要与你争权,而是为了侯府的将来。若继续坐以待毙,侯府的荣耀将不复存在。”我言辞恳切地说道。
管家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夫人所言有理,那便依夫人之见,先从绸缎庄入手吧。只是此事需谨慎行事,莫要引起府中的慌乱。”
我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但我知道,前方的道路依旧崎岖坎坷。这侯门之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等着看我的笑话,盼着我失败。
回院途中,路过花园,那满园的繁花似锦,在我眼中却如虚幻泡影。我深知,这侯门的表面繁华之下,隐藏着无数的暗潮涌动和勾心斗角。路过一处花丛时,突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笑声。
“那新主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想插手账房之事,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侯爷厌弃了。”
“就是,她以为这侯府是那么好管的?一个商户之女,也敢在这侯府里兴风作浪。”
我停下脚步,眼神冰冷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几个妾室打扮的女子正躲在花丛后,交头接耳。她们看到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慌忙行礼后匆匆离去。我望着她们的背影,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在这侯门之中,我的出身本就低人一等,那些人自是不会轻易服我。但我绝不会因此而退缩,我要用我的智慧和勇气,让他们知道,我绝非任人欺凌的软弱之辈。
回到院子,贴身丫鬟小翠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您这一去账房,可把府里的人都惊到了。夫人,您以后行事可得小心些,那些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我轻轻拍了拍小翠的手,安慰道:“小翠,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侯门就是一个龙潭虎穴,但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被吞噬。”
坐在窗前,我望着窗外那阴沉的天空,心中暗暗思量着下一步的计划。侯府的产业改革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还要面对那些妾室的争宠、老夫人的刁难以及侯府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我已没有退路,唯有勇往直前,才能在这侯门之中寻得一丝生机,改写我这悲惨的命运。
午后,天空愈发阴沉,似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我命小翠取来侯府历年的账本以及各种产业的资料,开始仔细研究起来。我深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对侯府的一切了如指掌,才能更好地实施我的计划。
账本上的数字枯燥而冰冷,但在我眼中却如同一串串密码,隐藏着侯府兴衰的秘密。我发现,侯府除了绸缎庄的问题外,田庄的收成也不尽如人意。由于管理不善,水利设施年久失修,导致许多田地灌溉不足,粮食产量逐年下降。此外,侯府在京城的几家酒楼也因菜品陈旧、服务不佳,生意日益冷清。
我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头疼。这些问题积重难返,想要彻底解决,绝非易事。但我没有时间去抱怨和退缩,我必须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
突然,窗外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打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那被雨水冲刷的庭院,心中却异常平静。这场暴风雨,就如同我此刻的处境,虽然艰难,但却也能洗净这侯门的污垢,带来新的生机。
我决定,明日便去田庄查看一番,亲自了解情况,寻找解决之道。同时,我也要着手对酒楼进行改革,引入新的菜品和管理模式。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但我已做好了准备,哪怕遍体鳞伤,也要为自己的命运奋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