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在外厅宴客,知道尚香昏迷已是晚上的事了。他应付了一天,本也是累了,照例的问问尚香的日常就打算去休息的,却听得胡婶和影歌说着再去请一位大夫的事,他心里一紧,忙叫来影歌问详情。
影歌知道小姐是少爷的心头宝,也不敢耽搁,立马跪下去一五一十说出了实情。当着一屋子下人的面,她只说是小姐受了些惊吓,晕过去了。“下午我们已连请了两位大夫来,大夫们也都开了药说是没事,却小半日也没见小姐醒过来,我和胡婶都有些担心,正商量着要不要再请一位大夫来看看。”孙权一颔首,“叫个人再去请个大夫来,你回小姐身边去伺候着,我也去看看。”
说罢便抬脚往孙尚香的屋子走去,影歌忙起身跟在后面,到了尚香的房间,孙权见尚香虽昏睡不醒,但面上仍有血色,不是那种惨白,稍稍定下心来,嘱咐胡婶好生照料着,带着彦武、影歌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孙权抬了抬眸,彦武便关上门去门口把守了,孙权在桌边坐下,影歌忙奉了杯茶,孙权摆摆手沉声道:“你方才在外面说小姐受了惊吓,想来是不好当着众人面说出实话来,到底怎么回事?”
影歌跪了下去:“主子恕罪,小姐她已知大半真相。”孙权手中茶杯摔在了地上,“怎么回事?!”影歌在地上伏的更低,将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孙权心中百感交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出来,渴望她忆起美好,让生命变得有色彩,让她知道自己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藏在心尖尖上的人,又怕她再次陷入那些黑暗,连现在这样微弱的光明都消失。
影歌见主子一时没说话,知道主子又陷进往日的那些情绪里去了,只将身子伏的更低,孙权见眼前人影晃动,觉得心烦,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彦武在外听到了房内的一切,他和影歌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打发影歌赶快往尚香那边看看情况。
彦武跟了少爷这么些年,他想起最开始时,少爷每回打了小姐或者对小姐恶语相向之后,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谴责自己。后来越来越成熟了,少爷的戏才演的越来越好,但是伤害了小姐的那一日,少爷是不会再进食的。
现下自己最在乎的人知道了自己这样的心思,一直以来勉强自己一定要做到得坚强的臂膀怕是也要撑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没有多久,丫鬟来报说小姐醒了,孙权忙站起身,想了想,又坐下去了,该以什么心思来面对她呢。过去的事已经久远,近来的事却都是那样的凌厉,一刀刀割开他们往日的欢乐。就像刮骨疗毒,纵然初衷再善,那痛也不能因此减少半分。
他轻轻问了问:“小姐安好,可有再传大夫来瞧?”丫鬟答:“胡婶将大夫留在府上呢,小姐挺好,影姐姐在身边伺候的周到。”“恩。”孙权没再挪动一步,整夜在桌边坐着,彦武在门外站了一夜,听着门内几近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从未觉得富春老宅有这般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