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见字安好!现在是晚上10点我在书桌前给你写信。
今天是5月20日,是我们相识的日子,也是我们第一次外出旅行的日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或许你早已忘记。
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三封书信思念如雨,唯有信件方能寄托。
距离上次见面已过去两年多,我以为我忘记了,原来我没有,以为我放下了,然并没有做到。
依稀还记得你在虹桥机场来接机,送机。我去厦门机场接机,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所有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你总说往前走,让我忙起来,时间会帮我治愈一切。
这些年带着对你的挂念,独自走过人世的喧哗和荒凉,去了北京、桂林、成都、乐山、九寨沟、黄龙、阳朔等,而你也早已转过身去,去到需要你的人身边。
你说会有人对着天空中的飞机许愿吗?就像对着流星许愿一样。
我想应该是有的吧。朋友告诉我,当我们栖身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隔绝了所有联系,也就成功地把我们最大的恐慌——我们的生活,留在了地面。
这是一句很长的话,但它少了一个结局。
然后呢?
然后我们到达目的地,飞机像是吐出垃圾一样把我们一个个卸载在一座座陌生的机场,于是,我们又回到了人间。
我孤身一人走过了那么多那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摆脱生活的桎梏。
如果茫茫人海还能遇见,我想对你说“明天见”。
但如果遇不到,也很好。我们并不是因为受了苦难所以祈祷。最刻骨铭心的这段感情,到最后也只剩下书、笔、水杯,我望着它们,泪如雨下。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在半夜独自醒来的经历,如果没有的话,那夏日黄昏,午睡乍醒的感觉总归了解吧。那种醒来之后的浑身脱力感,恍如隔世的错乱感,还有无力降燥的恹恹情绪,都是因为对当下所处时间,空间的感知能力失调。你分不清自己身处的境况,真实的生活让你产生了不真实的疏离感。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带着这股挥之不去的浮生羁旅感在行走的。它犹如一头怪兽日日夜夜在我身后追逐着,在午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时候,在乌云密布阴雨不绝的时候,在街头突然被不知哪的闪光灯闪过的时候,它都会偷跑出来大吠几声。
我心里清楚,我不是因为你的离开感到绝望,而是因为自己开始对选择的路感到厌倦和疲惫。
人生这么长的旅程,一走几十年,怕的不是累,是厌倦。心动如潮水止息退却,各种失去却如嗜血的蝇虫纷至沓来。
我并不是为了告诉你这种绝望,我写信给你,并不是为了让你体会我的绝望。
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给的爱光洁又温情,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也足够我原谅日后生活中的种种难过了。
曾经,我把你给我的爱,视为人生的烟火,如今不会了。毕竟烟火太多短暂,我拥有它的时间过短。希望越大,最后希望也会变成绝望,后来彻底懂得了这种绝望。
要确凿地明白这种绝望,然后清醒地怀抱巨大的相信。这就是现在的我,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深情。
我喜欢看日出,日出就能看到太阳,对我来说知道太阳的存在,就足够了。就像我知道你的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