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浦西乘地铁至浦东,头顶黄浦穿江过,继而穿行于东方明珠等陆家嘴建筑群林地底下。那么浩渺一江水,那么高耸一群楼,一瞬间地底一游,那种感觉妙哉美哉,匪夷所思哉!行前看资料介绍,世纪公园为上海内环线内最大的城市公园,面积140公顷,其中镜天湖占地12.5公顷,为上海市内最大的人工湖泊。两个最大吊胃口,便起个大早,一路穿行至园门。天尚早,不见守门人,迳行入园,一路无碍。
行不远,眼前端的一汪大湖 ,晨风拂过,湖面微波轻漾,浮光跃金,这便是镜天湖了。鄙人火猴,五行缺水,所以见水即喜,遇水即痴,记得前不久描摹家乡杉木湖,曾云:“新筑石坝挥三笔,便拦出映天大镜、水韵江南。周遭群山高楼、围岸高树以及堤上雕栏因大镜而倒映,由湖光而灵动,随四时而不同。”去掉“群山”二字,不就是写你从未谋面的上海的湖么?山里人对湖的冥想竟与阿拉契合,想来窃喜。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行走在宽敞绵长的湖滨路上,整齐石砌划一栏杆,还有星星点点晨练人,点缀这森然队列的晨曦普照下泛着金黄的法国梧桐,“晓来谁染霜林醉”,醉美一幅秋韵图,早已秋不醉人人自醉了!
陶醉湖岸秋色,不一会便行至一片草坪侧,见坪上青草凝露,泛着一片白,坪侧一排芦苇芦花摇曳,自然想起《诗经·蒹葭》里的句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凄然四顾,见坪侧一假山,竟然栽着几丛红豆,疑惑造园人的刻意,定是煽情高手,争教离乡游人,不及悲秋悲己,旋及潸然乡愁!“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怅然蹒跚出草坪,见眼前一船酒坛,几堆草人,不知做甚。尤其草人造型,或农人耕地,或画匠写生,只是模样怪异,难生美感。这也难怪,此处就是原川沙县洋泾镇。“洋泾浜英语”嘛,加之园区又是英伦一家公司设计,中夷结合出怪胎,也就释然了!入小径未及出,前面更大一草坪,坪侧几亩土地上,郝然摇曳红高粱,平生没见过,不禁奋身小跑,凑近观看。一株高粱千百籽,摘下一粒入口中,柔糯绵香,算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红高粱亲密接触了。踱出高粱地,已是正午时分,草坪上离离青草,早已不见白露踪影,见附近居民三三两两坪上坐,想来此草坪应是允许践踏,便也汇入人群小憩。草坪尽头,蓊蓊郁郁地植着松,松上高楼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地组合,远望堪比海市蜃楼。
这便是浦东,这便是陆家嘴后花园,这便是一排梧桐写尽秋、蒹葭苍苍撩人愁的镜天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