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不知哪个办公室搬出一株高大的枯死的发财树,弃置在过道的窗台边。从遗留的枝条数目来看,它曾经有过郁郁葱葱的辉煌。而今却只剩几片残叶顶在细枝梢上,如同弥留之际的老妪,空在冷风中晃晃荡荡。原本是温室里的树,和宜的室温没能让它继续怒放生命,移至室外,寒气来袭,更是加速了它的死亡。甚至连枯枝败叶都不见了,约莫是被风刮净了,独留三枝盘根交错的树杆杵在那儿。它静静地伫立着,等待春的来到。
春来了。窗前,新燕低婉,河边,嫩柳吐绿。冰封了一整个冬天的世界,又回到万象更新的时刻。绿意盎然的日子里,我们去看这几根老桩更勤了,毕竟枯木逢春是令人开怀的事。这树桩似乎特别沉得住气,一点发芽冒绿的意思都没有。日子一天天、一月月过去,它依然悄无声息。我们想,它是真的完全终结了它的生命。于是,不再把目光投到它身上。它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野。
前不久,同事欣喜地告诉我们:“你们发现吗?窗边的那株发财树竟然生出小绿叶了,好神奇哦!”我们纷纷跑过去围观。真的,就在不经意间,发财树积蓄了一冬的力量正喷薄而出。枝叶虽还未繁盛,但树杆顶上东一簇西一簇的绿,宣告着它的努力和拼劲儿。那绿中带黄的叶,皱皱卷卷,如初生的婴孩,娇嫩,弱不禁风。指尖轻触,饱含汁液又嫩得发涩的叶微颤起来。我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亵渎了那份生的勇气。
几天后,原本蜷缩着的叶全舒展开来,恣意而有张力地生长着。叶更大了,绿也更浓了。虽只树顶一丛,但欣欣之态足以让我们雀跃不已。它是蕴足了力,铆足了劲地长着呵。这旺盛的蓬勃的力。
复苏在春夏之交,鼎盛在仲夏之节。厚积而薄发的发财树,终究无愧于时间,无愧于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