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记录了孔子的日常的小事,比如“三揖而进,一辞而退”,别人请你一定要推让三次,看看人家是不是真心,要是不真心就敢紧走。特别是人家要是说出来和表现出来让你走,就不要等,赶紧走。
坐车要做到三不:“第一、不回头看来看去。第二、不大声说话。第三、不指指点点。”做到这三点,就不会扰乱司机的情绪。
招待客人的方法:招待客人要有大菜有仪式感。当别人用大菜时招待我们,我们要学会赞美的说出来,以表感谢,这样对方才能感受到。
圣人什么都怕,因为他关注的不止是自己
原文
入太庙,每事问。
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
寝不尸,居不容。见齐衰者,虽狎,必变。
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有盛馔,必变色而作。迅雷风烈,必变。
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华杉详解
这一段,是记叙孔子在乡里的生活。
入太庙,每事问。
孔子入太庙,每件事都仔细询问。这句前面有过,重复了。似乎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
死者殓在棺,暂停宅中以待葬,这个棺就叫“殡”,以宾客待之。《礼记·檀弓》有记载:“宾客至,无所馆。夫子曰:‘生于我乎馆,死于我乎殡。’”应该和这里说的是同一件事。有朋友从他乡来,不幸病危,要死了,孔子把他接到家里来住,死了又为他送葬。
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
好朋友有通财之义,朋友送的东西,即使是送车送马那么贵重,也笑纳了,不拜谢。但是,如果送的是祭肉,那就要敬他的祖先,一定要郑重严肃地敬拜。
寝不尸,居不容。
332 华杉讲透《论语》: 修订版
“尸”指平躺如死人。睡觉不像僵尸那样平躺着,大概孔子都是侧卧而睡。不平躺,是因为觉得平躺有一种惰慢之气。“居不容”,就是在家的时候,不为仪容,不像要上班会客那样收拾齐整,比较放松。
见齐衰者,虽狎,必变。
“齐衰”前面解释过,就是丧服。看见穿丧服的,哪怕是平时跟自己很亲狎随便的人,也一定变色致哀,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
“冕”是冠冕,指有爵位的人;“瞽”是盲人。“亵”是在家里、在非正式场合相见,或者说经常相见。对有爵位的人,或者盲人,即便在家里私人会面,或经常相见,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废礼,保持礼貌。
凶服者,式之。
“式”是车前的横木。古人乘车,是站在车上,路上遇到需要致敬的人,就手扶在那横木上,俯身致敬,这就叫“式”。孔子乘车,路上看见有穿丧服的人,一定俯身致哀。
式负版者。
“版”是国家版籍。“文武之道,布在方策”,国家有什么重要的文件、通知、布告,都在版籍上。孔子在路上碰见背着版籍的人,也要俯身,向国家致敬。
有盛馔,必变色而作。
人家请吃饭,如果看见宴席丰盛,上了“硬菜”,一定要变色而起,以致其敬。这个我们要注意,人家请客,上什么菜,什么规格,都是花了心思的,代表对你的尊重,你不要觉得这是小事。你如果没反应,对方的心意就没收到效果;你如果反应很大,对方就很满意。
迅雷风烈,必变。
有狂风暴雷,孔子一定脸色惕然恐惧。
难道圣人还怕刮风打雷吗?
怕!当然怕!自己家房子没问题,可别人家恐怕有问题。这么大的狂风暴雨,恐怕有人要受灾啊!一想到这儿,恻隐之心,担忧之情,油然而生。仁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什么都怕!那啥也不怕的人,关注的只有自己,这是多大差距!
升车,必正立,执绥。
“绥”是拉着上车的绳套。孔子乘车,一定站直了,手挽着绳套,非常注意安全。这跟我们今天坐公共汽车、坐地铁一样,站稳了,紧握扶手,小心别摔倒。
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亲指”,怀疑应为“妄指”。孔子在车上,不回头看,不高声说话,手也不到处指来指去。因为这三个动作,都容易让人生误会。你往后看,别人不知道你要看什么,在车上指来指去,又高声说话,下面的人以为你在说他,就会不高兴。如果是指挥车夫驾车,就更糟糕了。现在有统计,夫妻吵架,一半的诱因,都是因为一方开车,另一方各种指挥,就吵起来了。
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
孔子和子路出门,看见野鸡。“色斯举矣”,那野鸡看见人的脸色一动,就马上举身飞走了。“翔而后集”,飞走了,要再停下来的时候呢,会在空中盘旋两圈,仔细观察,确认安全后,才降落下来。孔子就感叹了:你看那山梁上的野鸡,它也懂得时宜啊!懂得时宜啊!好多人还不如这野鸡啊!
《吕氏春秋》说:“盖闻君子犹鸟也,骇则举。”古人还有“三揖而进,一辞而退”的说法:人家请你,一定要请三次,确认不是客套话,是真要请我,我才去;人家要我走呢,一次就够,赶紧走,最好不要等人家提出来。“色斯举矣”,看人家脸色难看,就赶紧自己先走。
还有要去危就安。孟子说:“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圣之时也。”要知进知退,知道哪儿能待,哪儿不能待。野鸡都知道,人却不知道。
“子路共之”,子路听到老师夸这野鸡,就向着野鸡拱手,向野鸡学习!子路一拱手,那鸡以为子路要抓它,便“三嗅而作”。“嗅”,怀疑本是“昊”(jú)字, 先错写成“臭”, 又错写成“嗅”了。“昊”是上目下犬,意思是像狗一样警惕地看,或者鸟张开双翅。
那野鸡看子路向它拱手,警惕惊视之下,就扑腾几下翅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