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天凉好个秋


同事说:“晚上用你的车去车站给送个人好吗?”

我说:“只要不加班肯定没问题。”

同事忽然神秘地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带上防滑链,晚上有大雪。”

我抬起胳膊擦了擦满脸滚烫的汗珠,又看了一眼又毒又大的太阳,哈哈大笑:“忽悠吧。”

下班的时候,走在宽阔整洁的城市道路上,莫名其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往日车水马龙、喧嚣吵闹的大街上,异常罕见的看不到一辆车。汽车、摩托车、三轮车,即使司空见惯的自行车也一辆不见。

整个城市都是人流,人流如潮。

人们都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自己的路。

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我决定问一下周边的人。

走在我身边的是几个打扮很妖娆的年轻女孩,我这人不大会说话,特别在女人并且有点姿色的女人面前轻易不张嘴。

稍稍放慢了脚步,看到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匆匆从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么多人都是去干什么呀?”

几个本来只顾埋头走路的中年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眼睛中充满了各种问号,其中一个还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一股凉意袭来,透心的凉。

也就不敢再问,随波逐流吧。

忽然发现人们的目的地——街心游园。

因为所有的人到街心游园都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此刻,偌大的街心游园被狂热的人们围的水泄不通。

应该还是仲夏的傍晚,如雪的残阳依然挂在灰蒙蒙的西天。

游园广场静悄悄的,只能隐约听到每一个人的心跳声。

大家在期待什么?

莫非世界末日到了,人们都在等待诺亚方舟的救援?

一片乌云笼罩在人群上空,人们稍稍的有点狂躁,都在抬头望着天空,异常虔诚的眼神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本来手掌大小的乌云此刻逐渐扩散,极像一个上粗下细的喇叭口,又像墨斗鱼吐出的黑墨,漆黑漆黑的。

一阵狂风袭来,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空的乌云被狂风刚刚吹散,又一片乌云密布天空。

一瞬间,整个天空被黑压压的乌云全部笼罩。

乌云伴随着强风,凉意越来越浓。

突然,游园广场罗马柱舞台上空出现了一片耀眼的霞光,红的像血。

沉默的人们突然异口同声的狂喊起来:“来了,来了。”

棉花一样的一朵白云,自霞光中飘然而至。

白云上边,是一个一身红衣红帽、雪白胡子的老者,和蔼的向黑压压的人群挥动着双手,老者的头部,被一圈金黄色的光环笼罩。

待老者飘然降临在舞台上,我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老者一身圣诞老人打扮,但面部特征却分明是中国民间传说中的寿星。

站在舞台中央的老者极其高大,即使站在广场最后的人们,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老人的整个身体和面部细节。

难道老者是上天派来拯救人类的神?

老者开口说话了,声音非常洪亮:“大家好。”

人群中一阵狂吼:“雪神好。”

雪神?

雪神深深的向大家使了一个中国传统的见面礼,然后一脸严肃的面向众人说道:“我之所以亲自下到人间,只是想告诉大家一个事实,今天晚上有大雪。”

看来我同事事先知道。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埋在鼓里?

扭头一看,同事就在我身边。

“带相机没有,我要给雪神拍张照,千年不遇呀。”

很奇怪,当时也没有问同时事先为什么知道,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同事不说话,指了指舞台。

雪神说:“特大暴雪夹杂着倾盆大雨,马上就要降临了。大家很可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我也不能告诉大家,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嘛。”

衣袖被轻轻地拉了一下,一个打扮和雪神一模一样,像是浓缩版雪神的老人走到我的面前。

“烧红薯,要么?”

老人的胸前挂着一个简易的木板,上边放了几个乌黑冰凉红薯样的东西。

我摆了摆手。

老人斜了我一眼,异常深沉的说:“雪神救世人的重礼,你也敢拒绝,一会大雪来了,你可就要遭殃了。”

呵呵,现在的生意人,狐假虎威的骗谁呀?我才不上这个当。

抬眼一看,雪神依然在激情的演讲:“大雪大雨即将来临,防范手段有只有两条,一是吃了袖珍雪神烧红薯的人可以避免奇寒的袭击而幸免于难,二是尽快进入有暖气的房间,效果虽然不太理想,但起码能保全性命。”

我的天。

回头张望袖珍雪神,哪里还有踪影。

雪神洪亮的生意再次响起:“再见了,大家赶快想办法吧。人们呀,就是太贪婪。”

一道彩虹升入天空,雪神已经不见了。

天空中黑云越来越浓,狂风夹杂着细小的雨点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环顾四周,偌大的广场上除我自己以外竟然空无一人。

毫不犹豫。

我撒腿就跑,向着家的方向。

鹅毛大雪夹杂着狂风暴雨顷刻间充斥在整个小城。

我奋不顾身的跑,不顾一切的跑,勇往直前的跑——。却依然被漫天大雪和倾盆大雨狂追不止。

最要命的是冷。风冷、雨冷、雪更冷——。

街道上已经被齐腰深的雪水雨水的混合物灌满,依靠自己的双腿回到家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时,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死的恐惧。

难道自己光明磊落一生就落个这样的结局?

脑子中一片空白。

忽然,感觉到脚下热乎乎的。

朦胧中,妻子正在拿个被子往我的身上盖。

一边盖一边还不停地唠叨着:“一个大男人家,中午休息也不知道盖被子,你当还是夏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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