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老爹:
你好。
这是一封不敢暴露于您眼前的信,
就在今天我看了大冰的《阿弥陀佛么么哒》里的两个故事后我决定给你写这封信。
但我知道,我不会把信寄给你。
因为我害怕看到你难过。
第一个故事是白血病少年越阳的故事,他最后的遗愿是希望父母替他找人把写的歌词谱曲成歌;一开始我和大冰一样觉得这个遗愿任性了,直到看到后边我才知道……他遗愿的内核是希望父母好好活着,因为母亲说过他走了她也跟着去。
这是个好孩子如果在今年他就成年了上大学了或许还会在大学里认识喜欢的女子,为她写歌,将来再结婚生子,踏着梦想的路平淡幸福。
可是他却停在了2015,停在了16岁。
书里说:善良是一种天性,善意是一种选择。
越阳选择的是让父母好好活着,而我选择的是……等等,我好像还没选择,甚至没目标。
其实是有的,但我害怕说出口,因为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不正常。
五年前,我走出中学校园然而并没有走进下一个学校而是一脚踏进了繁琐的社会。
懵懂,好奇,紧张,兴奋……我的感想可谓五味杂陈。
社会的历练似乎对我没什么用,我不但没变成一个懂事听话的人反而变成了他们眼里的神经病!
只因为我那个在他们看来无比荒唐的梦想。
其实,我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但是父亲,我在乎你的。
可是就连父亲都同意他们的观点。
那之后我变本加厉的“犯病”然后翌日醒来又恢复如初。
直到现在我还在坚持那个梦想,坚持的苟延残喘,拖拖拉拉。
但是,我其实是个坏家伙,我太懒惰,我仪仗我的梦想肆意挥霍他们的关心和为我好。
就连父亲也是,都说父母是孩子的提款机,在我这里是真真的实践着这个真理。
到如今,我依旧是个不省心的孩子。
我想可以说书里的第二个故事了:关于希有的故事,一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一个为了江湖救急拥有过两段婚姻的男人,一个让大冰失去过的兄弟。
故事平淡如水,我却看的揪心难过,那一刻脑子里冒出一个场景,一个我和父亲面对面和平坐着的场景。
或许我们的桌前会放一杯清水,然后我会在这温馨平和的气氛里落下一枚炸弹:爸,如果我真的一辈子不结婚你会怎么办?
没有答案,因为我不曾真的问过。
但我能想象到:
父亲或许会生气的说我孩子气说话不过脑;
又或许像之前的那个夜晚独自哭泣。
那个夜晚……那个夜晚之前所发生的事,那之后父亲放佛老了几十岁,一夜头发花白了许多,也是那会让我真的相信“一夜白头”的说法。
那件事距今两个多月,原谅我没勇气说出是什么事,总之是我一手造成的错事,弥天大错!
我也哭,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哭,哭到眼肿甚至想过了结。
但我知道我不能,不能就这么把麻烦事丢下然后自己解脱。
我已经很自私了,我已经很任性了,可是唯独这个我不能就这么任性的一了百了。
我的罪,我来赎,现在赎不起,未来还有几十年。
可是,父亲的心却是真的被我伤透了,伤痛了。
善意的选择会是永恒,恶意的选择亦也是永恒,这个永恒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我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太多太多人,甚至对不起自己。
可我知道我已经做不到再按照他们的想法一板一眼走的踏实。
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洞,那是个无论塞多少感情或许也填不满的洞。
而我知道,父亲心里也有一个洞,也是无法用随便就塞满的。
大冰故事里提到一篇文章叫《对不起》是一个探讨生命价值平等的故事,也是一个真实故事;
他在结尾处写到:不管是欠别人,还是欠自己,你曾欠下过多少个“对不起”?
我想我也该写一个《对不起》核心是父亲是他们以及我自己。
时间第一无情,它会把你欠下的对不起变成还不起;又会把很多对不起变成来不及。
这话是大冰书里写的。
……
回到这封信的核心:父亲,我,赎罪。
赎什么罪?
有人要我赎罪吗?
没有,没人告诉我需要我去偿还我犯下的罪恶,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我的亲人,他们心宽,他们善良。
这是他们最淳朴的地方,踏实,努力,也眼光狭隘。
他们的狭隘是用自身比我多了几十年的亲身体验所得,结婚,生子,再苍老,再下一代……这便是生为人的使命。
至少在他们看来我的使命是这样。
没有学历,没有手艺,没有倾国倾城之貌,没有超模般的身材,我唯一有的就是一颗愚钝的脑袋和无情冷漠的还跳动的心。
就在我的左边胸膛,炙热有声地跳动着,提醒着我,我还活着。
于我,比死去还难堪的其实是活着,我活着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煎熬,它每天都剖露我的罪恶让我时刻铭记,无法忘怀。
就算我抱头痛哭,就算我头撞冷硬的墙壁,就算我夜不能寐,就算我郁郁寡欢它也不会仁慈。
它很绝情的让我无法安心。
父亲的眼泪,父亲的白发,父亲的皱纹,父亲的背影……
已经扎根在脑子里,心里,挥之不去。
而我,赎罪的不是为了弥补而是为了自己安心。
我想有一天能睡的安稳。
今晚晚饭的时候他们再次提到一个让我装聋作哑的话题:结婚。
他们说我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女人,没有拯救世界的本事也没有扭转乾坤的头脑。
确实,我实在平凡,平凡到长着一张容易被人欺骗的脸,可是我的心却自私而精明的很!
今晚的话题我继续装聋作哑,不予回应,因为我害怕我会狠下心一不做二不休地大吼一句:我不结婚的!
我无法想象父亲的表情,无法想象他们的表情;
或生气,或无奈,或嘲讽,或愤怒,总之是五味杂陈。
二十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自由自在,我很恐惧多一个人的感觉,我怕自己会性情大变,会犯病,会伤害他。
我还怕我会彻底变成他们口里那个“非人类”。
哪怕我现在就是一个非人类。
但我,我会想象那个场景,想象父亲震惊的表情,或是他沧桑面孔上的难过,但我希望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把我打醒,亦或是彻底翻不起来。
这封信竟然已经这么长了,可我心里的话才说了一小半,还有好多好多的大半还堵在心口。
可我不愿说了,不是不想只是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泪奔。
最后,真的就最后一句话:命运善嫉,总吝啬赋予世人恒久的平静,总猝不及防地把人一下子塞进过山车,任你怎么恐惧挣扎也不肯轻易停下来,非要把圆满的颠簸成支离破碎的,再命你耗尽半生去拼补。
—— 大冰《阿弥陀佛么么哒》
我现在已经坐在行驶的过山车上了,我很恐惧但我没办法停下,因为这道过山车的车道我望不到尽头。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你身处深渊而是你知道走出去的路却发现脚被钉住,被钉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深渊的恐惧假装不害怕。
最恐怖的不是枪指着头而是等着枪指着头。
今天是一号,明天我便是二十一岁,而再过十天父亲四十五岁。
我在害怕,我到底该怎么告诉这个兀自坚强的男人:爸,对不起!我决定辜负你。
我想,这不是个善意的选择。
此致敬礼!
2018.1.1.新野鹤